第12章 母亲

一大清早，辛洲在一天的最开始，就有些恼了。他一起床，叶诚就直接从床上翻下，捏了一下他的脸，什么都没说，就溜去洗漱了，等辛洲收拾到一半，他就一溜烟儿地冲出了门。

没有等他。

到底是谁说要一直陪他吃饭来着？

辛洲一个人走去食堂，心情有些灰暗，点了一盘子早点，在准备刷卡时他沉默了一下，“加个鸡蛋。”大叔笑呵呵地拿起一个白壳水煮蛋立在餐盘上。他坐在长桌旁，默默吃着早饭。才一个早上而已，自己至于么？万一他有事呢？还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认真过。

他又是心绪一团糟，一个更为可怕想法蹿上心头，我，该不会，喜欢上叶诚了吧？他拼命摁下这个念头，却一次一次出现在脑海。他拼命理清思绪，一条又一条地罗列出自己的思想与这几周发生的事，终于承认一个事实，他，辛洲，喜欢上了自己的同桌，叶诚。而叶某人，也疑似喜欢自己，昨日他差一点就确信，可叶诚今日举动，又让他不确定了。

另一边，叶诚在食堂门口的面包房随手刷了个面包，叼在口中，飞奔向教室，书包向座位上一扔，揣着手机就缩去了厕所隔间。

“喂，小王，帮我办件事。查个人，辛洲，立十辛，三点水的洲，年纪跟我差不多，绵序本地人，应该吧。嗯，是同学。没惹事儿，怎么能这样恶意揣测你家少爷呢？还有，书房里那个檀木盒子，上了封条那个，中午12点送到校门口，敢迟到或损坏一个角，你就完了！”

电话那边的人很快立下军令状，保证完成任务。叶诚满意地挂了电话，趁早自习还有一会儿，刷会儿社交媒体。

一天没打开手机，未读消息险些惊掉了他的下巴。追溯一下来源，是他姐叶真的一条动态，一石惊起千层浪。预祝脱单？传到最后，已有亲戚来问啥时候结婚，要不要转籍去国外。

叶诚没追究他姐是如何得到的消息，反正早晚会知道的。他关上手机，走向教室。老妈知道后，也会很开心吧？

小王猫着腰溜进书房，在柜子上开始翻找。奇怪，平时都放在柜顶的啊？

“找盒子呢？”

“嗯，没找到。”小王下意识答到，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回头找声音来源，差点吓跪。夫人什么时候回的国？

叶母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抱着盒子，半垂着眼帘，面无表情。年近半百的她面容依旧，无半分老态，在早晨的阳光下，犹若少女，只更添一份成熟。

“大小姐给我说过了，少爷是让中午送去么？”

“是的，还有一个人的资料。”

“辛洲？”

“是了。”

“你去做该做的事吧，我亲自去。”叶母的脸上漾起一丝笑意，不愧是我儿子，看人如此准，辛老头，你捂再严实，也敌不过天意啊。

上午最后一堂是元棠老师的英语课，辛洲早注意到叶诚老早就开始收拾东西。

又没打算等我，他明知我还要在教室自习一会儿的。

辛洲垂下头，把思绪拉回到面前的英语课文。

下课铃一打，元老师刚宣布下课，叶诚拎着包刚要起身，便听见元棠说了句：“叶诚，你妈妈在门口等你去看病，别忘了在电子班牌上请假，我这里批假才出的去。你真是，什么时候被球砸到头的，怎么不给老师说呢？砸成脑瘫就麻烦了，还硬撑半天不去检查……”

叶诚以半起身的姿势石化在座位上，小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她怎么来了，我不是叫的小王么？她真知道了？老妈真是的，这算啥借口，什么看牙配眼镜不正常吗？叶诚疾步走出教室，自动无视他的“好兄弟们”投来的幸灾乐祸的目光。

他被球砸了，什么时候的事？不会是昨晚抢球那会儿我砸的吧？辛洲眼中浮起担忧之色。怪不得今天不理我了。

跨越操场，穿过林荫干道，叶诚一眼便看见坐在门卫室门口的母亲。“先出来吧，车上说。”叶母对一旁正在出校门的元老师打了个招呼，领着一脸懵的叶诚向停车场走去。

打开车门，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叶诚眼睛一亮；“妈，你又炖鸡汤了？谢谢老妈，爱你！”叶母一把抢过保温捅，“想得美，不是给你的，那边那盒饭才是你的。”

“亲儿子吃盒饭，给别人炖汤喝，心碎了，没爱了…”叶诚可怜地端过盒饭。

叶母举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喏，给这个乖乖的。”

照片上，年轻的叶母和白阿姨坐在双人游览车上，微笑着靠在一起，膝上坐着两个小孩，一个安安静静地趴在叶母怀里，另一个扒拉着车杆，差点摔下去，被白阿姨拎着领子。老妈口中的“乖乖”，自然是安静的那个。

叶诚叼着一棵青菜，仔细端详，睁眼说瞎话：“我小时候这么安静吗？”

“妈妈我还是相信你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叶母把手机放下，从座位后面拿出两个木盒。

叶诚三口两口扒完盒饭，坐得端端正正：“老妈都知道了？”

“嗯，不要以为我在国外就对学校的事一无所知了。你当我为什么把你转回国内读书？”叶母一笑，“本来想等你混熟一点再去帮我找人的，结果你直接追上了，果然凡事天注定啊！”

“您的意思，就是让我回来找白阿姨的孩子的？”

“辛老头防我防得紧，白念走后，把小三金捂得紧，生怕我再告诉他些什么，或者带他走，日后再找他麻烦。唯一有空缺的，就是学校了。那人的续弦心眼小，必是舍不得搞什么私人教学，贵族学校，都留给自己女儿了，那孩子就只能是在公立高中了。小三金打小就聪明，最大可能，就在绵序中学了，所以让你回来。”

“然后还拉上林默打幌子，假装为教学质量而来？”

“聪明。”

＂小三金，是辛洲的小名？”

“不是你叫出来的么？忘了？”

“哦～确实不太记得，那，我就当您同意我和辛洲在一起咯？”

“你先追上人家吧，妈妈也不是什么封建老朽的人，不反对早恋。其实你俩出生前，我和白念还给指腹为婚来着，后来发现是男孩子，就只能先义结金兰，不，桃园结义了，等你俩自由发展，最后，还是成了最初的约定。喏，这是你那个坠子，这一个盒是白念留给辛洲的，我保管这么久，你替我给他吧。还有些旧物，等见面后我再亲手给他。”

“好。”

“这周你带他回来吧，叙叙旧，不用管姓辛那家伙怎么想。”

“还没追上呢！”

“那你加油啊。”

“行，我加油，但不能保证这周啊。”

“随你。”

两人在车上聊了很久当年往事，只叹世事无常，直到午休结束，下午要上正课了，叶诚才下去。临走前，叶母扔给他一口袋感冒药，“老师问，就说是感冒引起的头疼。”叶诚哭笑不得，拎着“给小乖乖”的鸡场，回到学校。

何茶摊在座位上头一次冒出想要改掉八卦这个习惯的想法。先是手欠又深入搜罗了一下辛叶二人的家庭背景，居然牵扯到豪门恩怨，他感到随时可能被辛洲带着一大帮他爹的小弟灭口，然后被叶诚砌进厕所的墙里；为了缓和一下情绪，又人肉了一下“小白有点白”，居然，是元棠老师的亲妹，他又一次五雷轰顶，为林默点上一柱香，愿他平安。

杨莹莹戳了戳摊成一滩泥的何茶：“茶茶，你怎么啦？”

“人生无常，八卦伤身啊！莹莹啊，哥哥劝你一句，同人文少写，遭罪啊，虽然真的很甜。”

杨莹莹不明所以，还是点了点头。笑死，她早就把本子收好了，今后只能在某江上在线写了，再被看到，找条地缝算了。

辛洲坐在座位上看着物理书，最近物理邓林州老师上课水得不行，时常上完就走，都没留下答疑时间，晚自习要不不来要不抱着电脑，也不知在鼓捣着什么，还时常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盯着同学，自修才是王道。

看着看着，偶尔瞥一眼身边的空位，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才向来，今中午寝室没了他分外安静，静得他十分不习惯。

正想着，叶诚大包小包地进了门，一脸傻笑。不会吧，真傻了？辛洲眉头一皱：“你没事吧？检查这么快？”

叶城盯着他，“我以为那种话只有元棠会信，原来你也那么容易被骗吗？我们昨天可是一起打的球，你砸我了？”他伸手在辛洲脑袋上rua了一下，“我妈找我有事，随口编的而已。你真可爱。”辛洲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叶诚一笑，从兜里掏出一张刚冲印出的照片，推到辛洲面前，“你看，是不是很可爱啊？小三金。”

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辛洲的大脑放空一刹，他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个称呼？他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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