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换位

夜幕初降，绵序中学的校园逐渐静下来，吵吵闹闹的小崽子们被赶进教室，开始悲催晚自习之旅。教师办公室只亮着窗边一盏灯，老师们不是在守自习课，就是回家了，这盏灯在一片黑灯瞎火中略显突兀。燕莉与元棠对坐灯下，中间摊开一张图，两人表情凝重。燕莉：“元棠，你怎么看？”

元棠捏着下巴，缓缓点头：“你说的在理，我再考虑考虑。”自从燕莉确认在元棠产假期间暂代班主任后，两人常在一起商议班级事务，这次也不例外。

“还可以顺便解决一下其他几个人的问题。”

“你看这两个调一起怎么样？一个安静一个活跃，成绩都不错，还可以相互促进一下学习。”

“我看他俩关系也不错，应该也不会闹矛盾。”

“那就这么定吧。

一切定好之后，元棠拎着重新排好的座位表去了教室，燕莉则欢欢喜喜地蹬着她的恨天高上了楼，跑到文科班外，等着戴老师下自习。

正在讲台上批改小练习的戴觚卿感到一道目光直直钉在身上，迎上一看，看见了在窗外溜达的莉莉。燕莉被发现后，抿嘴一笑，手指一搓，比了个心，戴觚卿也漾起一个温暖的笑以回应，台下的同学敏捷地捕捉到这一笑，以女生为主地开始小声起哄，戴老师立刻板着脸整顿纪律；私语声才低下去。燕莉也适时闪进楼梯间，开玩笑，她可不想被领导约谈。

辛洲冷着脸抱着一摞教材，站在叶诚面前，重重地放在

他旁边的桌子上。“你好呀，新同桌。”叶诚趴在桌子上，对辛洲眨了眨眼。

辛洲心乱糟糟的，突然的换位置，让今天才隐隐猜到某人某些心思的他有些手足无措；但愿一切都是自己多虑了吧。

不过某人今天挺乖巧的，没有在自习课时打扰他，自顾自地刷题清理。在刷题间隙，辛洲偶尔也会悄悄侧头看看叶诚在做什么，讲真的，认真的叶诚是有那么一点儿帅，和平时痞痞的样子完全“不同”，看着看着，自己就微微失了神。

叶诚毫无征兆地偏过头，展颜一笑；辛洲半天建立的心理防线瞬时崩裂，忙低头埋进书本，只留给叶诚红红的耳尖。叶诚最终还是忍住了自己手，没有去碰它。

后面整整一节半自习课，两人基本零交集，只是下课在厕所遇见时，叶诚在辛洲耳边说了一句“你脸红了”，声音很轻，说完便走。辛洲只能在寒冬腊日的夜晚，又洗了把冷水脸。

元棠从后门探头，见叶辛二人“和谐友善”地一起刷题，深感欣慰。她经过一天的观察，认定此事为杨莹莹为单相思，眼神一直膘在辛洲身上，还不停地笑，下课还转来转去说话打搅辛洲学习；坐在前后桌确实有影响，这才造成辛洲家长认为其早恋的假象。

元棠自认逻辑推理满分，为自己的工作私下点了个赞，拎着自习课看小说的朱黎业同学悠哉哉回了办公室。

杨莹莹无力地靠在枕头边，一脸生无可恋。张媚立在一旁抱着一堆零食，卢雯随手拆开一包，一片片喂给人生无望的莹莹。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啊。本姑娘也不想天天盯着辛哥，可他俩实在太甜了啊！最近的互动甜的一批，我磕个素材写个同人咋地啦？啊啊啊——”她翻了个身摊在床上，伸着脖子去够薯片，卢雯拿着袋子抓了一把塞过去。

“节哀吧，至少辛洲还不知道换座位的原因，你可得把你那个小本本藏好了，要是让他鉴赏过了，莹莹你可就真社会性死亡了，阎王都救不了你。”

杨莹莹一翻身坐起，抖擞抖擞精神，准备将今日份ＣＰ素材整理到小本本上，CＰ糖是她如今最后的精神支柱。突然间，一脸惊恐：“我本呢？搁哪儿去了？别说啥来啥啊！！”

张媚从上床支出个脑袋，飘来一句：“你是不是当数学清理本交上去了，两个封皮一样的。”卢雯伸手摘下莹莹挂在床头的书袋翻找了一阵，一脸和善而慈祥的微笑：“莹莹，恭喜你，荣获永久性社死卡一张，祝你快乐。”

杨莹莹仰天长啸“命运之神啊，为何待我如此不公！”她一下倒在地上，“但愿燕莉姐不要那么勤快，我已经能想到辛洲是如何将我碎尸万段砌进教室水泥墙了。”

“想开点，万一燕老师也磕糖呢？都是女孩子嘛，会理解的……吧？”卢雯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莹莹把头埋进被子里，停止了理性思维。

第二日课间，数学科代表江一茗推开办公室的门，映入眼帘的，是燕老师在冬日暖阳下捧着一个粉色的本子，笑出鹅叫。一个清理本，有什么好笑的？

“小江啊，把批完的清理本抱去发了吧，记得提醒一下，下次别再把别的东西交上来了——鹅鹅鹅……“燕老师合上本子扔给江一茗，“让他们把小练习和世纪金榜准备好，这节讲习题课。”

粉粉的封面，多半是杨莹莹的，她交了什么上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江一茗翻开了这个神奇的本子，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辛洲从食堂回来时，便看见一个粉色兔子的本本放在自己桌子上，他环视一圈，江一茗趴在桌子上斜眼看他，红了眼圈，“哼”一声将头偏了过去。看来是她放的了，还是专门给他看，想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她既然都放过来了，还是看看吧。

他拉开椅子坐下，翻到第一页。

教学楼下，杨莹莹拖着卢雯要去小卖部，迎面碰上抱着奶茶的燕莉莉，两人忙打了招呼。燕莉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莹莹，从旁边走过。

莹莹：她是不是知道了！

王丫丫风风火火地远处跑来，一把扯住她：“你完了，江一茗把你的文给辛洲看了，瞧那意思，她和燕老师都看过了！”杨莹莹两眼一抹黑，差点当场去世，被卢雯架住，才没一下摊到地上去。

王丫丫同情道：“你快去抢回来，趁辛洲还没看到车的部分。”这话倒是提醒了她，把饭卡塞给卢雯就冲上了楼梯。可她跑再快，也快不过辛洲的一目十行。

“你看完了？觉得杨莹莹同学写得怎么样，合不合胃口？”叶诚懒散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惊醒神游天外的辛洲，他猛地一回头，那人斜倚在后排桌子上，一手拨弄着辛洲头顶的呆毛，阳光穿过教室的窗，铺洒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

原本只红了耳朵的辛洲，刷地一下脸红地似熟透的苹果，他想走，叶诚的长腿跨在座位旁，拦住了去路。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辛洲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沉默，心绪如麻，理不清，剪不断。

杨莹莹一步步从门口挪过来，从辛洲手中抠出自己的本子，默默离开两人视野，在即将离开教室时，终于鼓足勇气弱弱地说了句：“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你俩太好磕了，忍不住…所以，你俩是……真的么？”她扑闪扑闪着大眼睛，满眼期待，要知道，世间最为幸福的事莫过于“我的CＰ是真的！”

叶诚ｒｕａ了一下辛洲的脸，并没有看杨莹莹，“你觉得的呢？”辛洲一下拍开他的手，抓了张物理试卷就踢开叶诚的腿，冲向办公室问题。莹莹作恍然大悟状，尖叫着冲出了教室。

我都表现得如此明显，他应该能开窍了吧？还得谢谢江大人做助攻。叶诚手轻轻一撑，翻过课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抽出必刷题，开始日常修身养性活动。

默默关注着一切的江一茗将头埋进臂弯，她的心情异常复杂。早恋不如学物理，邓老师说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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