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球场

办公室。六个人围坐一圈，神情严肃。

元棠清了清嗓子,揣着手率先发言道:“今天我请各位老师来是想和大家交流一下, 我们高二19班近期的状况，大家有什么看法，都说一下”话音刚落，其余老师异同声道:“浮躁,太浮躁了！”

元棠摸着下巴,点了点头:“确实，浮躁。”

邓林州老师露出一丝意义不明的微笑。

生物老师抱着保温杯, 哀叹道:“下下周三大球——不，两大球比赛开始后，肯定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周六下午还顺走两堂课，三学月考前怕是没救了。"

燕老师翻着周考成绩单,一边看一边摇头，“但愿期末考前能收收心吧，看这娃,数学连60都考出来了，咋办哪?”

邓老师依旧笑着没说话，他自己班的娃乖乖学习就行，别的班管他的呢。作为一个小火箭班，物理选择题错的比平行班还多，他教了这么多年，还是头回见。

六个人严肃讨论了三节自习课得出结论，浮澡，得吃药。

元棠一拍案，就这样一月一度科任老师研讨会结束。

随即，她就把教室里疯笑得跟智障一样的陈班长叫了出来，传达此次大会的精神纲领。陈班长站得笔直,听完后郑重点了点头，表示一定落实到位。元老师满意地甩完了锅，揣着兜回了政教事务室。

陈釉目送她离开，松了口气，把意思简单传达给江一茗同学。笑死，整顿班纪这事用得着他出马么？江同学那么积极主动参与班级管理，一心谋权，这事儿她管妥妥的。

至于浮躁，治得好那就不是吊儿郎当高二19班了。

江一茗得到任务后，立刻开始起草倡议稿罗列具体措施，力争以一己之力挽救“浮躁”。

至于班长，又和他的兄弟伙鬼混去了。

辛洲坐在座位，抬头望天。发出一声长长叹息，面前的课桌堆了一摞暖色调信纸。

唐景昭和覃烨在一旁笑成一团。

“你居然答应了帮他写情书?”杨莹莹伸着脖子隔着两排想看写的是什么。

辛州面无表情。他当时答应的很痛快,毕竟情书这种手段顶天了两三次,要么一次成功,要没送出就被拒，还可以二次利用，最多欲迎还拒两三次,但他死也没想到叶城要他一次写30封，给不同的小女生，据说都是今年看上还没表白的。还要求不雷同,免得露馅。

一次性给30个人发情书，当是广告传单呢?也亏他想得出来，必定是故意整我的。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是自己答应的。

但辛洲也不是什么善茬，脑门一敲，诡计上心头。

“给谁的啊，透露一下呗!”杨莹莹眨巴着眼，脸上明白写着八卦二字。她两手撑着桌面，差点连人带桌一块翻过去，得亏卢雯眼疾手快一把捞了回来。

“就是，给哪个美女写的?指不定我还认识。别说你不知道啊，我刚才亲眼看见叶诚连名单一块儿给的你。”覃烨也难得起了八卦之心。

辛州默默地将桌子下的名单又往里塞了塞。他要是把这名单泄出去，叶诚那小子指不定又要做出什么惊人的举止。唉，头疼。

再看叶诚，还在和林默嬉笑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祖宗十八代又被问候了NA次。

班上吵闹，一眼望去只有零星几个人在学习，纪委江同学捏着倡议稿就蹦上讲台,拍桌子敲黑板高喊“安静一下”。过了好会儿才勉强静下来。

江一茗将讲稿放在讲台上，一手持教鞭戳在讲台上,一手叉,昂着头巡视一圈，这神情,跟元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瞥见辛州桌上，那沓粉红色信纸时,江茗皱了皱眉,瞥见叶诚桌上也有一张时，她的眉头拧成一团，清了清嗓子开始念讲稿。

“最近，班上浮躁的现象越来越严重了 ,这不得行啊……”

下面的人一阵哄笑，江一茗又敲了敲桌子。辛洲默默将信纸收进书包，回寝再拿出来吧。又摸出一本数学五三，继续刷题。

突然唐景昭拿笔戳了戳辛洲，“这回一块儿打球不?”

辛洲一脸茫然。再一抬头，江一茗被人高马大的体委谭非赶了下去，站在讲台下气鼓鼓地捏着稿子，她没说完呢!

谭非才懒得理她，倚在讲台上叽哩哇啦开始讲两大球比赛相关注意事项。班上气氛又一下被点燃了，江一茗的稿子白念了。

“不去，我不打篮球。”辛洲答道，埋头继续刷题，这种活动，一向和他没关系。

“不会打球?你白长这么高个儿了。”唐景昭一脸讶然。“你这个身高，放校队都能排到中上，跟叶哥差不多了，要不找叶哥教教你。今后咱一块儿打。刚好能分两队，不用再去隔壁班抢人组队了，每回都得提前三节晚自习预约，烦死了。”他已经开始畅想今后19班称霸绵序中学球场的壮丽情形了。

辛州想像了下自己在球场上的样子，脑子里却是浮现的各种被球砸的情景。掂量了一下这副长时间缺少锻炼的瘦弱身躯，还是算了吧，他摇了摇头，拒绝了同桌热情的邀请。

唐景昭哀叹一声，开始琢磨其他可策反对象。

体育课，辛洲穿着一件单薄的卫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站在篮球场中央一脸幽怨地盯着手中那个篮球,早知道今天体育课打篮球，就跟元棠请个病假在教室刷题了，现在体委那双眼到处望，根本没有逃离的可能。可恶，然而……

一只胳膊从背后伸来，勾住辛洲的脖子，熟悉而讨厌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听说你想跟我学篮球?然后称霸球场吸引小女生?”辛洲眉头一锁推开身后的人，转身拉开距离，"我何时说过这样话，莫道听途说。你这样聪慧的人，也信这离谱的流言?”叶诚双手一摊，两肩一耸，头一偏，示意辛洲看他身后。

辛洲一看，杨莹莹在后面朝他们比了个心，然后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便溜走了，还剩下几个班上的篮球爱好者站在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们，唐景昭缩在覃烨后面，牵着他家老覃的小手，摇来摇去，若无其事地东张西望，假装没在关住这边的动静。

辛洲觉得自己知道流言是怎样个组成法了,前半句是唐景昭的推波助澜，后半句是杨莹莹的天马行空。

“哎哎，别生气嘛。一起来打呗，篮球这个东西挺好上手的，一旦开了窍。进步嗖嗖的。”叶诚拍了拍他的肩，“很有意思的，真的。”

辛洲闭上眼，呼出一口气。他不是没打过篮球，小时候也是称霸过幼儿园篮球赛的，只是后来那个女人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将一切娱乐有关的东西从他本就不丰富的世界中移除。他到现在还记得，三年级时和程遐放学后偷跑去打球，被她发现后，她把自己关进小黑屋，让手下几小时用球不停砸他。

成年人手劲很大，他躲也躲不过，身上的淤青几周都未褪去，程遐在一旁都吓傻了，后来再也没敢找自己打球。从那次以后，他再也没实质性地碰过球，一直敬而远之。

而现在，他早已把“篮球”这个词条从自己的词海中删除了，可叶诚偏偏就要把这个词条给他塞回去。”你现在不练，期末体测咋办别到时候连杨莹莹都不如。”叶诚伸出手在他脑门让弹了一个响指。

此时的杨莹堂正满场追着张媚跑，嬉笑打闹，被场地胶皮挂了一下，一个没站稳，摔进卢雯怀里。卢雯一把把她拎起来，“你慢点跑，摔伤了我可背不起你。”杨莹莹气呼呼地瞪了卢雯一眼，“我又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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