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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天晚上和我说的话，还算数吗？”

杨逍愣了一下，而后垂了垂眸子，伸手拢了拢她鬓边的发丝：“我始终无法说服我自己耽误你，你还这么年轻，或许…真的需要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别老守着我这座孤城。”

“你不怕我出去走走，就真的喜欢上别的男人了吗？”

“我更怕你后悔，若是你哪儿都没去，乖乖的和我成了亲，结果在不久后突然长大，发现你其实并不爱我，这才是我最怕的事情。”

小昭抿了抿嘴，而后才抬起眸子，雾蒙蒙的盯着他，轻声道：“所以，你是因为我才做出这个决定的么？不是因为那个峨眉的纪女侠？”

杨逍摸了摸她的头，见她终于不闹脾气了，恢复了从前那股乖巧娇软的模样，又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饱满的脸颊，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这一生遇到过很多人，这些人就如同指间的烟火，忽明忽暗的，到最后都只沦为一抹灰烬。”如他的双亲，如师父，如阳教主，如纪晓芙……

“而你不同，你如北斗，闪耀在我的整片夜空之中。”他的前半生，大多数是活在低沉悲凉中，说真的，在遇见小昭之前，他是真的没有想过。

原来会有那么一天，他的世界里会出现另外一个人，像流砂，像落雪，那些旧时光里的人在上面划了又划的痕迹。

她轻轻一抹，就平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让人着迷，很有磁性，显得很稳重，令从小颠沛流离，隐忍长大的小昭感觉很踏实，她低头思索了一下，而后才轻轻的吐出一句：“好，我懂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外面玩儿三年，若是三年后我还是喜欢您，我就回我们的坐忘峰，找您成亲。”

“好。”

“拉钩，说好三年，谁也不许变。”小昭柔柔的说着，心里却忍不住道：哼，三年，那可有的是给你等，有的是让你哭！我虽然不想离开你，可我离得开你，不像你这个固执的笨蛋，没了我，我看你一天要想我多少次！

杨逍轻轻的笑了一下：“好……”而后伸出尾指，和她像两个小孩儿似的，拉起了钩。

拉完钩后的小昭，立马变了脸，直接推了一把杨逍，冷声道：“拉钩是一回事，我因为你不相信我对你的情意而感到生气又是另一件事，走开，我不想看见你这张脸！”

杨逍显然对她这幅比六月的天变的还快的神情感到有些懵，张了张嘴，而后又憋屈的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一张脸精彩极了。

“还有！我说到做到，这三年里若是在街上碰见你了，我也绝对不跟你这个讨厌鬼说一句话！”

“小昭……”

“走走走，船上本来就晕死了，我看你就想吐。”小昭更加不耐烦了，直接抬脚朝他坐在床边的大腿上，踹了几下。

杨逍只能一脸委屈又不敢说的端起那空了的碗乖乖的离开了船房。

……

船在海上行驶了半天，就到达了中原，双脚重新踏在土地上的小昭，明显比在船上舒服多了，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杨逍，又想起了那夜他说过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浓浓不耐。

直接开口提起了“分道扬镳”这件事，杨逍很尊重她的这个意愿，又或者说，他在强迫自己选择这个意愿，因为他由始至终都无法相信，也无法肯定小昭对他的爱到底能存在多久。

他如今唯一顾及的，就是如今正当年轻时的小昭日后会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他不想她未来后悔。

他认真想过了，三年之约，一旦到了时候，小昭若是还如现在这般喜欢他，那他往后余生便再也不顾及什么了，什么世俗言语，纷纷扰扰的，全都抛在脑后。

“这是我的铁焰令，日后你若是遇到什么难处，我明教弟子众多，你拿着这块令牌，他们便会帮你解决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还有，这是一些银子……”

小昭面无表情的接过银子，并没有去接那块令牌，只冷冷的丢下一句：“我不要这个，省的有东西给我睹物思人。”而后，她便直接转身朝南边走去，在离开前，唤了声张无忌。

“张教主，我有些话想到无人处和你说一说。”

张无忌挠了挠头，一脸的茫然无措，可还是乖乖的陪着她走了一段路，直到林中深处时，才道：“小昭，你现在可以说了。”

小昭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出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小心峨眉的周姑娘。”

那夜，头脑昏昏沉沉，意识朦胧间，那床边站了一个人，白衣清瘦，手中的长剑在月光下散发着凌冽的寒光，极其阴森……

“芷若？她怎么了？”

“我也不确定，只是心里觉得船上之事有些奇怪，想提醒你一下而已。”

“你是怀疑…此事不关赵敏的事？”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在昏迷时，朦朦胧胧前最后一个画面，是白衣，和长剑。”小昭顿了顿，又犹豫着补了句：“当然，也不排除我是做了梦而已，只是……算了，总之你留个心眼就对了。”

张无忌愣了愣：“白衣……只有芷若是穿着白衣的，可是她也受了伤，怎么会是她呢？”

小昭一顿，想起了当初在蝴蝶谷上设下苦肉计的自己，忍不住抬了抬眸，又道：“往往受害者最有可能是最大的受益者，若你还是如此相信她的话，那就算了。”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道：“对了，这些话你别告诉任何人，若是有人问起我和你说了什么，你便说我让你给你师叔带话，让他带着不悔多回昆仑看看杨逍。”你瞧，她真坏，到了这时候，临走前还不忘表示自己的温柔伟大给杨逍看。

张无忌叹了口气：“你真要走？去哪儿？”

“哪都好，到处去看看。”不走，我会回昆仑山，在山脚下买间屋子住下，傻子才要花那么大精力满世界跑来证明自己的爱。

“那你…一切小心啊。”

“嗯，张教主多多保重。”

“小昭，后会有期。”

……

她其实最开始并没打算如杨逍的愿，只是她这几天身体实在不舒服，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她是被人“教导”长大的，本来在男女之事上就十分懂得。

要不然，她哪儿来那么多床榻上的手段去引诱杨逍？更别提女子有孕时才会出现的反应，她得找个时间去药铺确认一下这件事。

若是没有，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半年后在故意去遇见他，到那时，他离开自己那么久肯定早就不习惯了，暗暗的想她，那自己自然有大把不动声色的法子回到他身边。

若是有。

她就等月份大了，生下来直接上光明顶逼他就范。

纪晓芙敢取名不悔，来牵绊他，令他愧疚十年，那她就敢取名不忆，来折磨他，令他后悔那天在船上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好几年！

让他胡思乱想的不相信自己对他的情意！

她最好的年华、所有的情感、全部的心思，都花在了他身上，若是真的没那么喜欢他，那她是傻子吗？花七八年的时间来陪他玩老爷婢女的游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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