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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格局——

“表哥，我听包三哥说你去洛阳了，又怎么会出现在这，还着西夏武士服，又有那悲酥清风的解药呢？”

慕容复微微拧眉，并未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一边脱下那身武士外袍，一边敷衍道：“机缘巧合而已。”语气不耐。

他潜伏在西夏一品堂三年之久，只为激起两国大战，尽管他觉得这世上的计谋没有善恶，只有好用和不好用之分，可能他看着他表妹那双清澈如水的双眸时，却还是下意识的没有告诉她。

不是不耐，而是不敢，来自灵魂深的不敢。

王语嫣见她表哥不语，便自顾自的猜了起来：“我想，或许是表哥你听的了什么风声，便伪装成西夏武士，接机打入了西夏一品堂中，又盗得了悲酥清风的解药。”

“一来能解救那些丐帮弟子，获得他们的感激之情，二来也可借机在中原武林里打开我们燕子坞的名气，那北乔峰的帮众却是受救于南慕容手中，相信过不了几日，便成了江湖上的一段沸沸扬扬的事情。”她越说越喜，看着慕容复的双眸中，散发着一股睿智而又迷人的光亮。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拜和仰慕，看的慕容复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偏过头去，不在看她。

“我为什么要救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语气不屑，他巴不得他们打起来，因为只有乱世，才能出王朝。

语嫣只当他还在故作玄虚，便又笑着道：“因为西夏今日的作为一定会惹怒丐帮，而丐帮又是武林第一大帮，帮众人数也有好几万人，今日表哥助他们脱离危险，便是为了日后起兵复燕做筹谋打算呀。”

她轻轻的说完，还对着慕容复撒了个娇：“表哥，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慕容复本是不怎么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的，可当她噼里啪啦的说完一大堆听似恭维，却实则蕴含了极其深奥的道理时，忽然心下一惊：是啊，我只想着要挑起两国之争，却不曾想着这鹬蚌相争里，其中还有不少的利可以图。

同西夏献计的是“李延宗”，而非我慕容复本人，这三年来他以虚假身份潜伏在西夏一品堂中其实并未讨到多少好处，如今西夏同丐帮结下了梁子，倒不如以表妹所言，用我的真实身份，去丐帮那讨点好处？

哪怕在丐帮那讨不到好处，此番作为也能将我“姑苏慕容”的名号，在江湖上彻底响彻，今日果真是多亏了语嫣，多亏了她一语点醒了自己。

慕容复想着，又想起了那夜在燕子坞里，她表妹端着那盏微弱的灯烛，对着自己柔柔的道了一句：“表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呀，不若你告诉我，让我这个旁观者清的人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表哥，表哥…你在想什么呢？”她的嗓音很是娇软，哪怕是平日里说话也带着一股稚气未脱的嗔意，而她每次唤这表哥二字时，也总是喊上两遍。

一遍比一遍娇，尾音软糯，隐隐约约带着姑苏的两分吴侬软语之调……

慕容复回过神来，眼中有些惊喜的盯着她，道了一句：“走，咱们去救那群丐帮弟子。”

……

木门被推开，发出一道“吱吱呀呀”的声响，那门外的段誉连忙回头望去，在那语笑嫣然的粉衫少女身旁，看见了一个面目俊美的男人，约摸二十七八岁年纪，身穿淡黄轻衫，腰悬长剑，飘然而来。

段誉一见那慕容复的容貌和他那浑身的矜贵气度，比他贵为大理国皇帝的伯父还要浓厚，而端庄娇贵的王语嫣站在他身旁，两人更是像那烟霞轻笼一般，非尘世中的一对璧人……

他望着眼前这幅场景，不由得身上冷了半截，眼圈一红，险些便要流下泪来，心道：“人道慕容公子是人中龙凤，果然名不虚传，难怪神仙姐姐对他如此倾慕，唉，我一生一世，命中是注定要受苦受难了。”

不过他向来心态极好，只难过了一瞬，便又扬起了笑脸，凑了上去：“神仙姐姐，你们出来啦？这位恐怕就是你常常挂在嘴边的表哥，慕容公子了吧。”

他脸上对语嫣的痴迷非常的明显，而且显然是到了半点都不隐瞒的地步，慕容复斜眼看他，看他，看不起他。

“不错，他便是我表哥。”语嫣朝他柔柔一笑，笑中带着炫耀。

“你同这小子说那么多干什么，咱们走。”语气颇为冷冽。

段誉见他们两人果然抬腿走了，便追在他们身旁忙着问道：“哎，神仙姐姐，你们要去哪儿啊？”

还不等语嫣开口，慕容复先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句：“我们还有事要做，就此拜别吧。”

“不怕不怕，我没有事要做，不如我们一块去吧。”他这一句话吐出来，慕容复的脸色更加冷峻了，语嫣见此也有些埋怨的看了他一眼，柔柔的道：“段公子，今日相救的大德，我永不敢忘，可眼下我表哥有要事去做，你若耽搁了他，我便……”

她后头的话没有继续说出来，因为她原本是想威胁他，学她母亲时常说的那样，便将他砍去双手双足，丢到花圃里做化肥，可她话在嘴边又觉得似乎对这个救命恩人有些不好，便又止了回去。

不过她虽然没有说完，可段誉听了却便如一记沉重之极的闷棍，只打得他眼前金星飞舞，几欲晕去，忍着难受偷偷看了眼语嫣的脸色，但见她宝相庄严，当真和大理石洞中的玉像一模一样，不由得又隐隐忽生大祸临头之感。

“我…我……神仙姐姐师父，弟子知错了，便在这同神仙姐姐和慕容公子告辞了。”

“嗯，段公子，有缘再见。”语嫣同他告了一声别，便被慕容复抱上了马中，两人同乘一匹马，朝着那杏子林去了。

段誉看他两人在马上的背影，就连被风扬起的衣袂都缠绕在了一起，透着缠绵的气息，不禁叹了口气，心道：如今神仙姐姐同他表哥走了，我要去做什么呢？

忽然，他猛的想起了阿朱和阿碧，狠狠的拍了自己脑袋一下：“哎呀，我怎么忘了阿朱和阿碧，不行，我得赶紧去救她们才是。”如此想着的他连忙回头去看那树干，又一脸呆愣的道了句：“咦？我的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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