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旷世奇作

“陈歌，你一定很累吧，我来帮你好不好？”

夏雨沫掰开陈雨薇的小胳膊，一脸关切地注视着陈歌那拿着餐刀有些发抖的粉嫩小手。

“喂喂，别把我无视了啊！”

陈雨薇在旁边大喊着，再没有大小姐的气度，这怒不可遏的样子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餐桌对面的大姨一脸无语，而表哥陈诚则是有些羡慕，似乎是也想参进来亲近亲近陈歌那羸弱的身体。

“啧，你别烦我们了好不好，反正陈歌也不会听你的！”

“你胡说！陈歌一直都很听我的话的！”

“哼哼~我可是调查过了，陈歌跟你可并不熟！反而因为你那自大的行为让她难过了好多次！”

夏雨沫毫不避讳，直接承认了自己调查的事实，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调查别人是一种多不礼貌的行为。

“这……”

陈雨薇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明明陈歌每次都不想理她，她却总是去打扰对方，甚至惹得陈歌因为害怕而设陷阱将她给弄伤，随后又伤心了好久。

想到这些，陈雨薇羞愧地低下了头，反思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种种错事，还有一次次以姐姐的名义去骚扰陈歌的事迹……

（我好像，是个不称职的姐姐呢……）

相比陈雨薇的沮丧和懊恼，夏雨沫则完全不同，见到这讨人厌的家伙低下头，一副认错的表情，顿时觉得心情大好，简直像是一片晴空万里、大好山河。

陈歌则是在听见调查自己的时候，转头看向了女仆们，见她们目光躲闪，立刻明白了一切。

（嘛，也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把这几个只会做表面功夫的碍眼家伙给清理掉。）

小女仆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要被踢出陈家，在听见夏雨沫的发言后，全都紧张兮兮地看向陈歌，发现她还是一脸淡然，这才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自己太担心了吧，一个七岁的小孩子，不管再是天资聪颖也终究是小孩子呢！）

几人各怀心思，反而是夏雨沫最单纯，什么都不做，就静静地盯着陈歌咀嚼土司。

（哇，好可爱，好想快点跟她比赛，然后抱回家！呜哇~果然，我的计划就是最最完美的考量！）

（话说，她还没有答应我的邀请呢，不对，这算是默认了吗？果然是默认了吧！）

这样想着，夏雨沫便一脸兴奋加无比期待地拿起了一块薄薄的土司，再挤上茉莉递来的沙拉酱后，满脸潮红地递送到陈歌嘴边。

陈歌原本吃得好好的，却发现嘴边多出了一块沙拉酱土司，有些疑惑地望向夏雨沫。

（嗯……她脸好红，应该是发烧了，还烧坏了脑子。）

这么想着，陈歌很慷慨地没有去怪罪对方，而是继续咬着面包片。

“你怎么不吃呀！是不喜欢沙拉酱吗？那我给你换一个……呃……陈歌，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好吧，你是想让我猜？那我随便猜一个吧。”

夏雨沫自顾自说了好一通，见陈歌没反驳，以为自己又猜对了，于是便开始了她的调味之旅。

奶油、肉松，芥末，甚至还有奶油加肉松，芥末加沙拉，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整出来了，然而陈歌还是自顾自地吃着。

“呜~你怎么这样啊！我也是一片好意耶！就不能领情一下吗？”

夏雨沫不乐意了，她觉得陈歌这就是在排挤她、欺负她，就像那些直系子弟。

然而，这一份大小姐的小脾气只是一瞬间就被压了过去，转而变为了无尽的苦闷。

“吾跟你很熟吗？”陈歌转过头，语气不耐。

夏雨沫还是第一次看见陈歌有了表情，虽然很不明显，但还是有了那么一点。

可为什么，为什么感觉心里好不舒服，心脏也有点痛，而且，鼻子也有些酸涩……

从小，自己就是直系中的天才，没有人敢跟这颗耀眼的明珠所争锋，所有人都只能联合起来排挤自己，因为自己就是他们最大的阻力。

因此，自己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甚至连自己最亲爱的姐姐也因为一次误会而开始排斥自己。

一个人，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会远离自己，认为自己太嚣张，文展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暗中打压自己……

本来这次只是单纯出于好奇，想要看看所谓的旁系第一天才到底有多出色，会不会跟她一样倍受族人打击。

然而让她震惊的是，对方居然生得如此可爱，如此吸引人，简直像是上天赐予她的小小天使，连她多年冷静，甚至不弱于成年人的心智（自我感觉），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而且，只要待在她身边，她就会感觉异常的安心……

本来还以为能够交到第一个朋友……

（果然，是我多想了吗？或者说，像我这类人，本来就交不到朋友吧……）

夏雨沫的神情变得很低落，低垂着眼帘，有些迷茫与不甘。

陈歌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语给少女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她只是突然发现，两边的喧嚣全部消失了，一切都是那么宁静，只剩下体内的元素与仙元相互交缠，缓缓流动的声响。

“很美味。”

陈歌放下餐刀，由衷的赞赏了一句，虽然只是面包片，不过她还是能体会到厨师的用心良苦，明明用上了药材，却丝毫尝不出草药的苦涩，反而有一种清新的滋味。

“感谢您的赞誉，陈二小姐，我会将您的心意传达，相信霍德华主厨一定会非常高兴。”

姗姗来迟的侍者实在不怎么起眼，不过他的回应倒是让陈歌回过神来。

“走吧。”陈歌扯着夏雨沫的裙角，轻声道。

她可还记得自己的赌约，那可是整整两百万呢，只要有了这笔启用资金，自己的第一具傀儡就能开始创业。

那是陈歌在这几年的闲暇时间里，慢慢做出来的“次品”。

修为很低的她，即便是要做一个次品，也只能慢慢将每一个零件进行炼化，不过就算是一个最细小无用的零件，也需要花费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这也是她经常设置陷阱的原因，不然中途被人打断可怎么办？

“你、你不是讨厌我吗？”

夏雨沫抬起头，眼睛泛红。

“不讨厌，”陈歌摇了摇头，有些虚弱地道：“反而挺喜欢的。”

“噗嗤~”

一种奇异的感觉自心口迸发，夏雨沫感觉自己已经被一种名为丘比特的生物射中了胸口，但她并没有奄奄一息，而是……满脸潮红！

“喜欢，她说的是……喜欢……”

夏雨沫口中发出奇怪的呢喃，心脏不停地砰砰直跳，像极了被表白的花季少女。

“你，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夏雨沫突然又变得颓废，脸色再次由晴转阴，声音很是低落，她觉得这可能是陈歌可怜她而给予的施舍，但她不需要施舍，她是夏氏的子弟，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尊严。

陈歌歪歪头，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小女孩。

（她好像很误会了什么？是吾表达的方式不对？应该是吧，那吾该怎么说？哦~就用肢体表达吧，记得电视剧里就是这么安慰来着，虽然又得消耗体力，不过为了这笔钱，还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心里掐指一算：稳赚！

于是，陈歌将手举高，摸着女孩的小脑袋，动作很轻柔，画面很唯美，像极了温柔的姐姐在安慰任性的妹妹。

“唔~”

夏雨沫低着脑袋，感受着头上轻柔的触感，心里砰砰直跳。

（好舒服，好想就这么一直待下去……）

然而这显然不可能，陈歌此时已经放下了手，鼓着大眼睛看向夏雨沫：

“扶着吾回卧室，可以吗？”

“好、好哇！”

此时的夏雨沫哪里还有半点的不开心，眼睛眯得像个月牙。

陈歌轻轻“嗯”了一声，便又是抱着玩偶发呆，萌萌的大眼睛迷茫地望向女孩。

无奈，最后还是由夏雨沫让女仆安排，这才将陈歌从椅子上抱下来，并且扶回了卧室。

很软，很舒服，这是夏雨沫的感受，也是陈歌的感受。

被抛弃了，还被当面绿了，这是陈雨薇的感受。

来到陈歌的闺房，茉莉将纸和墨呈上，两人便在卧室里开始了这场墨画比试。

夏雨沫特別自信，一上场就首先抢住毛笔，伴随着茉莉碾墨的声音，她的画作也如行云流水般跃然于纸上。

正在此时，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陈老爷子站在门口，见到这一幕也是不禁点头。

“不错，竞争倒是挺有好处，可惜画功还不够……”

毛笔挥舞，如跃动的精灵，在丛林间翩翩起舞，那毛笔倒不似是文学的象征，反而有些活泼的意味。

“好！”

一画结束，女孩大喝一声，将毛笔一提，那样子简直像是迎取胜利的运动员。

“大小姐的画得真好！”

茉莉不懂墨画，只能随便夸，但这画倒是的确有几分大师风范。

“功底不够，还得多练练。”老爷子推门而入，道。

“陈、陈爷爷……我还小嘛。”夏雨沫先是一愣，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也是。”

陈老爷子一想，这孩子才12岁的年纪，能有此水准，已是不宜，倒也不愧于天才之名。

“陈歌，有信心吗？”老爷子望向陈歌，满脸笑意。

这可是他最疼爱，也是陈氏最出众的孩子，他也想看看这小丫头能有什么水准。

不过陈老看了看夏雨沫的作画，是一副山水图，先不说其他，光是这意境就已经让人望而止步。

她的幻想力和代入感一直很出色，这也是她能各个领域都能有所成就的原因。

“算了，也没什么。”

老爷子摇摇头，虽然不觉得陈歌能与之匹敌，但这也没什么，反正只是孩子间的小比试，不伤大雅，更何况，他可是很自信，只要陈歌再成长几年，一定可以碾压一众天才。

“她跟你赌了什么？”老爷子看向夏雨沫，有些好奇。

“一个晚上的拥抱！”夏雨沫挺起平坦的小胸脯，脸上的喜悦不加掩饰。

“呵呵。”

陈老不由莞尔，看来跟自己猜得一样，确实是小打小闹，说不定输了也就是换了一下抱与被抱的角色而已。

（可她们俩关系有这么好吗？我还一直以为这夏氏的小丫头从来都没朋友呢，呵呵，年轻真好啊。）

虽然有着赌约，然而全场却没有丝毫的压抑，反而充斥着欢乐的气氛。

毕竟，胜负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没有丝毫的悬念，这又不是素描或者绘画，华夏的墨画可不只讲究功底，还有意境，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就连痴迷墨画的陈老，也不敢说能领悟透彻多少。

更何况，眼前的不过是个七岁的小女孩，单不说这意境她能不能懂那么哪怕一点点，光是功底，想必也不会太好。

几人都显得很随意，倒是陈老挺期待，这几个月没见的小丫头如今又有了什么样的进步，所以一直盯着陈歌。

可突然间，他的眼睛瞪地老大，脸色也有些怪异。

因为此时，陈歌已经拿起了毛笔，那种柔弱的气质一扫而空，转而变得空灵，又有些……飘渺。

对，就是飘渺！

此时茉莉和夏雨沫也是转过头，愣愣地看着眼前一派大师风范的小萝莉，感觉有些不真实。

但他们已经来不及多想，陈歌的毛笔已然落入画纸，是的，就是落入画纸的感觉，根本不像是作画，更像是在构筑一个全新的世界！

此时此刻，在场之人，无论是精通墨画的陈老，还是不懂墨画的茉莉，亦或是对自己颇为自信的夏雨沫，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宣纸，眼珠子也随着墨水的飘洒而舞动。

“好！”

突然一声吼叫，将众人从幻象中打醒，夏雨沫这才发现，陈歌早就画完，却又是一动不动，盯着墨画发呆。

“我输了。”

她轻声说着，并没有难过，也没用任何的可惜或者不愤。

如果说是相差不大，那么她还可以去嫉妒，可以去竞争，但是面对此时的陈歌，这位大小姐连最后的一丝任性也提不起来，这样巨大的差距根本就是她一辈子都无法超越的鸿沟。

“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陈老爷子有些语无伦次，但也无可厚非。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集画一生，根本不可能再有任何能让他激动的作品出世。

然而这一刻，他知道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眼前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女，竟然就在自己的眼前，完成了一副旷世奇作！

他只能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因为他从未想过会见到这种级别的画作！甚至根本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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