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壹）

李太白当年何不曾义气少年，江湖绝唱，女子心上人，男郎视豪杰。陈荷轩回首瞥了眼那醉瘫青石喃喃低语的老头，当年那狂儒士单出荒漠，大笑入京，肆意挥无尽才华，其六岁练剑，十三悟大道作诗道理，二十熟谙天下剑谱一袭儒衫逍遥入江湖，玩的是一手青莲剑诀，挥的是惊世墨才，有名一剑便震动江湖的是那招“日照香炉生紫烟”

天才？何其天才，浪漫自由逍遥快活，那抹白衣是二十年前龙虎混沌江湖画龙点睛的一笔，敢是百年江湖难遇一明星！

曾有宫廷贵妃对其言曰“有汝幸哉……”曾有高力士为其卸靴，曾剑做笔墨罡气刻大岩，曾有狂啊……傲啊……老江湖的明月光默默还是沉了潭……求什么？自诩天鹏遨沧海，大笑孔子不如我啊……

如今老江湖已去，新江源入潭，混混沌沌，濒死的鱼儿仍是不肯走

没了醉酒李青莲，缺了断指李枪王，没了斑鬓飞刀钱……昔日江湖再不现

不愿腾位子的老妖怪坐镇高山不肯挪位，反杀的山下幼苗愈不知难

二十年后的说书人说至此，咽了口唾沫，拿茶沿边润了润唇，啪！拍了个板子，继续扯说到

杀苗一说，得有渊源，讲得是老一辈割良草保自己的蠢愚手段，常年有各界老者下山暗屠，朝廷对此也是睁眼闭眼囫囵吞枣，筛选择优那是江湖的事，朝廷只需最后用人即可，江湖再大，又怎抗朝廷万万军，这也是如今江湖为何不赛以往的原因

曾经的江湖，豪杰一时不快，敢自立山头，敢于当地官员破口大骂，敢自由自在与世无争，如今朝廷染江湖，尤其如今九五至尊，可称勤政多过以至于劳神伤身了。扩展农商，招填兵力，补充国库，开凿运河，组织江湖，如今虽江湖不似以往快活，朝廷却是百年难见的雄壮，这便是如今江湖庙堂的勾掺现状，曾听闻有老仙人为给门派子孙保一虚无的排名位，十年前私下入宫强改天命，混沌之中以自身命气运，勾换给那病榻上日渐消沉的皇袍儿又二十年龙寿，反观那仙人老道施完法便从鹤发童颜变得似干尸样的坐死殿旁了。可见如今名利对江湖掺染多大。

太白的白马，说来说去，不如说是朝廷的替罪羔羊，先帝时期，祥和元年，江湖遭大改，先帝为如今的殿下，也就是那时的诸位皇子铺路，封杀搜刮六成门派，大肆指染门派斗争，排二十万精兵以横线，六点局势扫中原以北的门派，甚当年私密下的令子是“服顺者，封官保派，根据门派大小又当地官员定制，若不服从，处斩之，门派遗物分于众人，。并盖上匪徒之名”

此事之后，尽大小数百门派尽是一把火烧去了残梦，虽尚有不少归公，为朝廷当探子，当标子，那是逍遥气来惯的侠客又怎会罢休，险于西北起义，朝廷无法，只得那年引李太白入京，官封上品，再贬职白马，本就是江湖庙堂拔尖的人，便这么为江湖压了浪潮，淹没了海……

……

再讲如今练武

李太白绝口不提让陈荷轩挥剑舞剑，单单便是扎马步，由最开始的整宿扎，到后来愈转冬季的到齐腰身的寒河里扎，再至后来要到西北独有的山崖子边扎，问那老头，其倒毫不在意的回答“剑自身，一剑动，身要不动自动，气力劲源腰，腰仅靠底儿，下身不动上身动，这是不动如山，上身不动下身动，这练游鱼戏水。”

“练剑要么一剑，要么百剑，剑要欲前先后，那是抖腕的老技巧，慢慢练”老头又默默伏在青石上嗜睡，青石立千百碎石之间，下便是崖，垂垂欲危石之七八悬空，尽底那一点依崖，却是老头使巧劲偏偏不落，着实奇观

陈荷轩倒是肯压的住气，扎了足足半年马步不显无趣，单凭这点，足可赛世家纨绔子弟们了，说一便是一，道二便是二，练至此未听一句埋怨，这才是世子的真本事

马步扎至此，也近迎除春了，自夏没处秋练如今也足足四五月，批改官文等诸多杂事仅交于北域使探，县官一位不过是遮掩头目，方便自身的杂头衔，说到底还是在拖朝廷，白日陈荷轩便按幼时习惯读些许经文，阅探子带来的当日朝廷动向，复查北域地势，做以笔记。傍晚便诵念秘式疗养身脉，通气自身，复查武招，钻磨锤炼，早早便睡去，约摸丑时便匆匆起身，随李太白练武扎马步。

近来入冬，街人愈发觉得燥冷，反观半夜的陈荷轩倒是浑身冒汗，气转体混，通遍穴位，单单扎个马步，便脚心发痒，手心冒汗，头发汗浸湿未了又遇寒风结霜，冷热之间，身子骨却也愈发壮实。

踏入年尾，家家户户收拾起了年货，手巧的妇人红纸剪祥图，甚么童子送金鲤，祥龙吐金元，再或扎起灯笼，绣起棉衣新裳，备起酒食，这是再落魄的家庭也得做的必要事儿，便是拾人衣裳也得换“新衣”

朝廷分发的响钱也下了来，米面绸缎也一并送到了，说到这米面绸缎官员响钱，不得不提陈荷轩的手段，以往白马县官，莫说响钱便是面米也早早瓜分去了，活得连想挥墨奏诗诉悲愤都是难事。如今探子清匪后，南路白马道清净一片，整顿了匪官，百姓也是吓得心惊胆战，收敛的不敢动弹，曾有笑言说，陈荷轩撬开那贪官敛财数十年的金银，足足得排十几壮汉运了两宿才装满。至于其他县道，未曾整顿，毕竟陈荷轩相中的便是白马县鱼龙混杂，甚都有，能浑水摸鱼做暗手段，南路仅仅是为了方便，其余便随其发展便好

如今陈荷轩杀官换血，朝廷也没得办法，值得一讲的是，当时朝廷问罪白马，满堂有权的陈荷轩却已差不多杀的七八，只能询问剩于那个无权仅是空名头的县薄，朝廷便排几个圆滑点的通一通，那几人怕那死读书木头僵，暗暗塞其袖子里几大张银票子，话里话外都多多少少提着要给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加官，谁成想偏偏那人没随朝廷意思压陈荷轩，反而一口咬定那死去几个官员是匪，并掏出曾前洋洋洒洒写下的诸多罪情，若一一按律算，还真就是那几个活该死，那篇述罪文，该提的提的满满当当，不该讲的话绝不写一字，惹不得各地大佬，又是浩然正气的处死那几厮，嘿！那朝廷偏偏还就真没话讲了，若真查下去，那匪官相亲的潜规则手段可就惹得不只白马县一处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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