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烟霞

我的父亲是一个极为软弱不起眼的人，也因此在族中需要一个质子的时候我们家就成了所有人眼中待宰的羔羊，温顺且没有能力反抗。我的母亲身体不好，她有着洁白如暖玉一般的肌肤，她的眼神总透露着疲惫和孤注一掷的疯狂，也因着这疯狂，我的母亲拼死保住了我，可惜在家族下一次需要质子的时候，她却不能再护住她的那刚出生的小女儿了，是的，我的母亲，我那样勇敢的母亲怀揣着绝望与不舍死去，随后没过多久，我那小妹妹就被送出去做了质子。父亲啊！我那宛若空气一般的父亲，你何时才能展现作为一个父亲的强大？

苏晚：娘，妹妹什么时候出来啊！

苏母：还得三个月呢，到时候妹妹就会和你见面了！

苏晚：那妹妹出生后我能带她去爬树吗？

苏母：那得等很久，毕竟妹妹还小呢！你得等她长大。

苏晚：那我能给妹妹穿衣服吗？

苏母：当然可以，你还可以帮妹妹挑选衣服！

苏晚：真的吗？那我要选黄色的裙子，我喜欢黄色，我要让妹妹像小太阳一样长大！

正想到这里，苏茶就推门进来了。

苏晚：这么晚了，你怎么来找我了？

苏茶：我睡不着，我想见你，我今晚能和你睡吗？

苏晚：当然可以！

苏茶快速的钻进了被窝，眨了眨眼睛。

苏茶：姐姐，你给我讲故事吧！

苏晚：你想听什么？

苏茶：给我讲讲娘亲的事吧！

苏晚：好。

那时你还没有出生，娘总是搂着我躺在摇椅上晒太阳，我对你的出生很期待，就总是摸着娘的肚子，期盼你快点降生，快快长大，这样，我就能带你去放春天的纸鸢，赏夏季的芙蕖，摘秋季的瓜果，在冬天拥着你一起在被窝里睡觉。

娘总是带着温柔纵容的目光看着我，也看着未降生的你，当时并没有多么快乐，也没有多么痛苦，只是很多记忆在之后就变成了最想回到的过去。

苏母：晚晚，你喜欢妹妹吗？

苏晚：喜欢妹妹，也喜欢娘！

苏母：那晚晚以后要好好保护妹妹知道了吗？

苏晚：我一定会保护好妹妹的，也会保护好娘！

苏母：娘等着晚晚保护我们！

故事讲到一半就被苏茶打断了，她用充满快乐的语气询问。

苏茶：姐姐，你当时真是那么说的吗？

苏晚：是的呀！

苏茶：那姐姐，娘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啊！

苏晚：娘喜欢穿蓝色的衣服！

苏茶：那我最喜欢的就是蓝色。

苏茶：姐姐，你喜欢蓝色也是这样的原因吗？

苏晚：嗯……，是有一部分这样的原因。

苏茶：姐姐，你在给我讲讲之后的事吧！

那一天在下雨，雨下的很大，细密的雨丝被风吹到了屋檐下，使走过的人无不愁眉苦脸的叹息，风悄无声息的从宽大的袖口钻进来，鼓动了他们轻薄的纱衣，下一刻就被风中夹杂的雨滴黏在了身上，只剩下裙摆被风强迫的向后拽去，给这沉闷无趣的空间多了几分无力的灵动。

苏母：晚晚，你困了吗？

苏晚：娘，我害怕。

苏母：为什么害怕啊！

苏晚：我不知道，我就是害怕，不知道为什么！

苏晚：娘，我想你。

苏母：娘就在这里。

我紧紧搂住母亲的肩膀，想要将自己融进她的身体里，仿佛这样就不用再担心她会离开我，但我的身体还是为内心不知名的恐惧而颤抖。

苏母：娘在这儿，娘就在你身边，不要怕，娘不会离开你的。

苏晚：娘……

苏晚：茶茶，你知道吗！娘真的很想看你长大，娘真的很爱你。

当苏晚把这句话说完，一低头就发现苏茶已经抱着她的胳膊睡着了，她轻轻的在苏茶额头亲了一下，抱住了苏茶的身子。

苏晚：茶茶，我想你了，我一直都很想你。

苏晚想起了苏茶降生的那一晚，那一天是六月十三，晴朗极了，也是那一天，娘亲离开了她，没过多久，妹妹也被带走，送进了质子府。

在之后的日子就记不清了，太艰难的日子总是模糊的，许是不愿记得的缘故，所有的快乐从娘亲离去那一天结束，也从苏茶回来那一天开始。

遥忆南山斜暮，白鹤孤飞难越。独饮不知醉，欲掌扁舟远去，莫念，莫念，了却一身俗念。

对着月光一个人喝了那么多年的酒，以后或许不用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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