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原来都是命中注定，无论他要如何改变权东卿的命运，命运的齿轮还是会将他们送回原地。

权东卿还是死了，让他没想到的是，杀死他的居然是睚眦。

所以，他们这算是回到了原点吗？

睚眦跟着东霖去了九霄，在杀了权东卿之后，他都还没来得及听到睚眦的解释，睚眦就离开了，只有东霖留下了一句：你不用担心，既然是我来带他回去，自然也会护他周全。

也许东霖的那句话起了作用，睚眦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觉得安心许多，有人护着他就好，这样也许也能改变某些东西吧。

“十鸢，东卿和睚眦都去哪里了，最近怎么哪里都找不到他们啊。”

叶苏瑾找了权东卿好久，也找了好多权东卿经常去的地方，奇怪的是，权东卿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仔细想来，最近睚眦好像也不见了，十鸢也奇奇怪怪的，一想到这里，他便跑过来找他问个明白。

“他们啊，回家了。”十鸢回道。

“回家？睚眦就算了，可东卿的家就在这大苍啊，他哪里还有个家啊。”

“回他真正的家，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什么？”叶苏瑾没想到，权东卿这一走竟然变成了永别，只是他不知道，整天和他形影不离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刚入夜，十鸢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唤来了姜如意的人让他领路，他要去见姜如意，最后的时间了，这段孽缘也该结束了。

十鸢到驿站的时候，姜如意已经在等他了，身着广袖罗莎裙，头束流云髻，这么晚了，她还用心的化了妆，十鸢记得，这个妆容在京都的女孩子里是最流行的，不得不承认，她这容貌确实倾国倾城，若是普通的闺阁女子，定能令世间的男子为之倾倒。

“十鸢，你终于改变注意了？”姜如意见十鸢走朝自己走来，本来坐在椅子上的她激动的站了起来，这一刻，她已经等了好久。

“如意。”十鸢说道。

“好久没听你这样叫过我名字了，记得上一次，你还要喊我将军。”

“如意，贫僧不会还俗。”

姜如意脸上原本欣喜的模样渐渐消失了，她坐回椅子上，然后用非常冷淡的语气说道：“既然你没想好，为什么还来找我，难道是还想让我在逼你成一次亲吗？”

“就算你还想在逼贫僧一次，也来不及，贫僧就要走了。”

“又想逃？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找出来，我就不信，你还能上天。”

“哈哈，贫僧自然是上不了天的，至于天涯海角，贫僧也没办法去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

“贫僧的时间不多了，以后再也没办法陪你玩捉迷藏了。”

“你的意思是，你……你要……死了？”

十鸢没有说话，面带笑容的看着姜如意，也许是因为还想再见一次睚眦的原因，他竟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要死亡的这件事说出口。

“你骗我。”

“离开大苍，回京都去吧，温柔一点，少发些脾气，这样才能找一个好人家。”

“你骗我，你骗我，十鸢，你就那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吗，竟然编出这种谎话来诓骗我。”

“如意……。”

“你真的是够了，不要仗着我喜欢你，你就可以这样对我，我也是女子啊，我用尽全力才抛开世俗的眼光，不过就是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逃就算了，现在还跑来骗我。”姜如意不相信十鸢会死，她气急败坏，说话间竟然掀翻了身旁的茶桌。

“如意，贫僧没有骗你，如果你不信，贫僧随你回京都也是可以的。”

十鸢的眼神依旧坚定，姜如意明白，她心里的塔塌了，她退了一步，像是没站稳一般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来人。”姜如意佯装镇定的唤了一声。

“公主。”一个婢女应道。

“带他下去，好好服侍。”

“是，公主。师傅，这边请。”

十鸢知道姜如意明白了，于是跟着那个婢女离开了，只剩下心烦意乱的姜如意在厅堂内来回走动。

“来人。”

“将军，有何吩咐。”一个身着铠甲的中年男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间里。

“吩咐下去，今夜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回京都。”

“是。”

转眼间，那个男人便消失了。

“终于，要结束了。”姜如意碎碎念念道，不知不觉，一滴眼泪趁她不注意时夺眶而出，划过了她的脸颊。

第二天，天刚亮，姜如意便领着一行军队带着十鸢大张旗鼓的离开了大苍，这让大苍百姓都松了一口气，只有秦和，面带愁容的目送着姜如意一行人离开。

“他自愿跟如意回去的，你再怎么劝也没用。”玄华走到他身旁说道。

“我知道，只是，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秦和担心的说道。

玄华没有立刻安慰他，而是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说道：“我也要回昆仑了。”

“什么时候走。”

“还没决定呢。”

“也好，你若再不走，我媳妇可要泡在醋坛子里了。”

“呵，那我也算是没白来。”

“对了，那件事是你做的吧。”

玄华没说话，她知道秦和说的是哪件事。

“你还真的是不让他掉块肉，便死活不松口了。”

“这是我与他的私人恩怨，你知道的。”

“那姜萧均呢，你真舍得啊。”

“我不是姐姐，我不傻。”

“走的时候记得告知一下，我也好为你办个欢送大会。”

“我才不稀罕。”

“哈哈哈……”秦和笑着转身回了自己府邸，只见叶苏允也慢慢向他走来，真的是没有比这更让人觉得开心的事情了。

姜如意一行人一路往西，那是京都的方向，十鸢觉得自己可能到不了京都了，因为这个时候的他都可以看见那些山野的孤魂了，那些从黄泉出来的鬼差见了他无不向他行礼，看来，也就这两天了。

因为离下一个城池还有两天的时间，所以这几天晚上，他们不是在荒郊野外的客栈休息，就是在野外安营扎寨，今天晚上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没有遇见客栈，只好在一条河边安营扎寨。

十鸢在一堆靠在河边的火堆旁坐了下来，姜如意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如意，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坐在一起了吧。”十鸢说道。

“是啊，很久了。”姜如意回道。

十鸢再没有说话，姜如意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过了好一会儿，十鸢便感觉自己的肩膀凉凉的，仔细一看，原来是姜如意的眼泪沁湿了他的僧衣。

“如意？”

“我没事。”

十鸢没在说话，两人就这样静静坐在河边，吹着河边的夜风。

迷迷糊糊中，姜如意失去了支撑的力量，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她立刻反应过来，才发现十鸢已经不见了，她的身边只有一堆才烧完的火堆，天也才微微亮而已，她站在河边看着太阳缓缓升起，最后一滴眼泪悄然的划过她的脸颊，然后被蒸发不见了。

“将军，那个和尚不见了。”那个身穿铠甲的中年男人站在她身边说道。

姜如意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收拾一下，立即启程，回京都。”

“是。”男人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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