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忠犬是怎样炼成的

黑暗中，纳兰修舒缓沉稳的呼吸声响起，似乎已经熟睡，可是纳兰城却睁着眼睛陷入无眠。他想到了一个多月之前，大嫂文君找上了自己……“二叔，你对妾身的夫君……”语气轻软娇柔，那女人顿了顿，平日里贤良淑德的脸上满是恶意的嘲讽“似乎太过敬重了些。”

纳兰城故作不明白，向其打了个千儿道：“大嫂这话可是折煞弟弟了，大哥是弟弟的兄长，弟弟是自然敬重大哥的。”

“呵呵……”文君笑了笑，一脸的不信，满是质问指责地看着纳兰城“是吗？敬重归敬重，可是度还是要把握的，二叔，你说妾身说的可有道理？”

纳兰城隐去面上的笑容，别有深意的道：“大嫂说的是，弟弟这里也有几句话对大嫂说呢。”他可是知道一些这个女人的秘密，对于敌人，他可是做了透彻的调查。

文君：“嗯？”

纳兰城笑了笑道：“呵呵……也没什么？只是前日里见到了司徒家的大公子，有些诧异其风采依旧，就是不知如此公子，缘何至今单身呢？”

文君勉强的浮起一个笑容，先前的教训质问语气尽去，说：“二叔说笑了，妾身一个深闺妇人，缘何会知道这些呢？二叔如此问，真是叫妾身无从答起呢。”

纳兰城笑着，双眼直视文君：“大嫂明白就好。”你发现我的隐秘又如何？我也抓着你的把柄。

“院里事务繁杂，妾身就告辞了，今日打扰了叔叔。”文君福了福身子，端是娴静温婉。

“无碍，大嫂慢走。”

纳兰城本以为此事已了，他这辈子就不求和大哥有什么，自然也不会去揭穿作为大嫂的文君和司徒皓那点子陈年旧事。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大哥居然会在南方巡视产业的途中被刺杀，且流传出是他纳兰城为了族长之位做的事。

纳兰修死了，纳兰城名声臭了，真是好一个打击纳兰氏的一箭双雕之计。若不是吴掌柜阴差阳错成了他的人，向他汇报了大哥对自己的误会，那大哥且不是一直以为是他要谋害他？文君、司徒皓，这次的事你们是不是都有份呢？

纳兰城眼里掠过一道暗光，有他纳兰城在，任何人也别想要伤害大哥一分一毫！

“大哥，你放心，我会除去那些所有要害你的人。”低低的喃呢一声，纳兰城借着窗外射进的月光深情地看着纳兰修“文君，我不会放过她的……”

凑近，再凑近……纳兰城的唇终于附上纳兰修的薄唇，那种柔软饱满富有弹性的触感让纳兰城深深的迷醉着。他知道这是不应该的，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他自己，他吮吸着爱人的唇，撬开他的牙关，舌尖轻轻的触碰到了一条湿滑，他知道，那是另外一个人的舌，他缠着、吸着，与之共舞。心跳得很快，偷偷吻爱人的紧张刺激，不能见光的情感的绝望，既酸且涩又带着无尽的甜蜜，这一刻，纳兰城觉得他整个世界都是满满的……

吻得投入的纳兰城没有发现，正在被他偷吻的人浑身微不可查的一震，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微微握紧，有着些微的颤抖。

呼吸急促地喘息着离开纳兰修的唇，纳兰城知道再不停止他会控制不住他自己，做出些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有些甜蜜的用手指轻轻触了一下纳兰修已经红肿得鲜鲜欲滴的唇，纳兰城黯哑带着压抑欲望的声音轻轻地道：“大哥，对不起……”我爱你，明明知道不可以。

完成每日‘必修课’的纳兰城平复了一下身体的躁动后，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许久之后，一拳之隔的纳兰修神色莫名地睁开双眼，那双眼睛不再明净柔和，里面有震惊、有不可置信、有深深的沉寂……深邃得像是迷雾遮掩中的大海一样。

夏离歌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发现了发现了，纳兰修，你会怎样做呢？

次日清晨

“大哥，早啊！”纳兰修一睁开双眼，纳兰城便笑容满面地送上清晨活力四射的问候。

纳兰修愣了一下，眼神微微一飘有种想避开那双亮晶晶的杏眼的冲动，不过被他给按了下来，如往常一样微微点头“早。”便自顾开始拿起床尾的衣物穿戴。拿衣服时纳兰修的手顿了一下，本来被他随意放置的衣物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放着，抬头，果然有一双求表扬的杏眼期待的注视着自己。

纳兰修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一边穿衣服一边道：“你收拾好了就去下面看看，青书他们准备好没有？朝食后出发，午时应当能到家了。”

“哦……”纳兰城撇撇嘴不情不愿的出门了，不再装作若无其事，纳兰修的表情彻底凝重了下来，他……似乎遇到了一个大问题。

“汪汪汪……”夏离歌凑上前无摇着尾巴刷存在感。

“唉……”轻轻一声叹息，纳兰修摸了摸夏离歌的背“大白，我该如何是好？”

“汪汪……汪汪……”琥珀色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纳兰修，夏离歌使劲地摇了摇尾巴。当然是在一起，在一起啊！

纳兰修莞尔，拿起纳兰城准备好的面巾擦脸，有些失笑的道：“你又不能说话，问你做什么？”

夏离歌尾巴低垂：“……”那你还问，浪费表情。

马车缓缓前进，纳兰修从挑开的帘子向窗外看去，青山绿水碧树红花，确实景色不错，可是一路上都是这样，也就没有了观赏的情致。纳兰修看似在看景，其实他什么也没看，他只是在发呆而已。

一直以为二弟对自己过于依赖，原来是这样……

同坐一辆马车，二弟把厚的毯子给自己盖；同桌而食，点的都是自己喜欢的菜。他在前面走，二弟总是跟在他后面两步左右，不多不少。每当他回头，就能发现二弟对着自己笑，不是他也刚好看自己，而是他一直不曾把视线离开自己。多和他说一句话，他就能笑得很开心，偶尔一个表情，便能让他黯然神伤。

原来二弟表现得这么明显，他却一直没有发现，想到自己最近一直红肿不消的唇，纳兰修的俊脸彻底黑了，神色莫名的想到，一定不能和二弟再睡在同一个空间里了。

纳兰修自己都没有发现，意外发现了纳兰城对自己的禁忌之情后，他有震惊有不可置信有不知如何处理，却唯独没有厌恶和排斥。

“父亲，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纳兰府里，纳兰修直挺挺地跪在一个中年男子面前。中年男子头戴束发银冠，身穿靛青曲裾深衣，领口和衣缘饰有深绿刺绣，两边肩头绣着淡青色云状花纹，腰系银色宽腰带，脚踏厚底官靴，微有皱纹的脸留着两撇美须，或许是不常笑的原因，整个脸上的线条显得有些僵硬。此人正是纳兰修和纳兰城的父亲，纳兰氏一族现任族长，纳兰焕是也。

纳兰焕看着劫后余生的长子，背着双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板着脸道：“起来吧，安全回来就好，自去休息吧！”也不问纳兰修失踪这一个多月究竟遭遇了些什么，若不是看着那显得温和喜悦的眼眸，不知道的还以为纳兰修这长子是捡来的呢。

纳兰修这才站了起来，说：“是，父亲。”对于纳兰焕的语气纳兰修已经习惯了，自从纳兰修的母亲去世后，纳兰焕就变成了这个寡言少语的严肃样子，纳兰修这个儿子算是见怪不怪了。

纳兰焕又看向摇着尾巴乖巧安静地站在纳兰修身边的夏离歌，表情略有松动，还伸出‘尊手’摸了摸夏离歌的狗头道：“不错，是条好狗！”

夏离歌呆了一下，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呢？对了，纳兰城也说过她是条好狗来着，这姓纳兰的人还真是，连夸她都夸得一样。不过对于来自纳兰焕的夸赞，夏离歌真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没见人家对自己儿子都那个扑克脸么？居然对她一条狗语气温和，她……她好激动有木有？

于是乎，夏离歌目光晶亮眼神湿润地看向纳兰焕，尾巴摇得都起一阵小微风了！是个人都能感受到她愉悦的心情，纳兰焕微愣，冲纳兰修道：“你这狗，竟是能听懂人言不成？”

纳兰修嘴角噬着微笑看了夏离歌一眼，有些感恩地道：“大白是一条很有灵性的狗，孩儿想，它大抵是能够听懂的吧！”

纳兰焕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作为一个大家族的族长，他必不会为儿子养的一条狗去费太多心神，惊叹一下也就过了。在经过纳兰修夏离歌后，纳兰焕这才看向了自己的小儿子，赞许的道：“城儿也辛苦了。”

站在一旁的纳兰城忽闻点名，有些惊喜而激动地道：“不辛苦，不辛苦，都是孩儿该做的。”自小就被忽视的小透明，每次被父亲关注他都很高兴，更何况去接大哥回来可是他巴不得的差事呢。

经过喜相逢后，纳兰修回了自己的院子，纳兰城巴巴的跟了上来，纳兰修愣了一下也没有阻止。前前后后，纳兰修已经离开家半年多了，再加上院子里的女主人文君又不在，尽管有下人们打扫卫生，但是难免有些冷清的感觉。

纳兰城穿着淡黄轻衫，眉开眼笑地跟在纳兰修身后，漂亮的杏眼里满满都是喜悦欢欣地道：“大哥，反正大嫂又没有回来，今儿个弟弟就来和你一起睡吧！”

正推开书房门往里走的纳兰修一个踉跄，纳兰城满是紧张的拽住纳兰修的手叫道：“大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进个门都要被门槛绊倒，没事儿吧？”

纳兰修脸色一僵，轻轻挣开纳兰城的手：“没事。”他差点摔倒，都是因为谁呢？

看了一出好戏的夏离歌咧着嘴摇着尾巴在书房里找了一个‘视野极佳’（观看书房无死角）的地方前腿直立后腿下蹲，就这么坐下了，呜呜……腹黑弟弟和温柔哥哥，你们肿么这么萌呢？话说，你们这么下去人家都快要忘记自己的任务了呢。

被挣开手，纳兰城也不生气，继续往纳兰修面前凑去，纳兰修坐在椅子上，他就巴巴的眨着漂亮的杏眼趴在书桌上：“大哥，好不好啊？今天晚上弟弟和你睡。”

纳兰修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有些无奈地道：“二弟，你已经是大人了，怎么可以再和为兄一起睡？”

纳兰城无辜的道：“大哥，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在丰镇客栈里我们不是一起睡吗？”

纳兰城不提起丰镇的客栈还好，这么一提起纳兰修整个人都不好了，耳朵情不自禁地泛红，有些不自在的说：“二弟，那时是情况特殊，路途中不必在意太多。如今我们都在家里，宽宅大院的，何苦还要挤在一起？”

纳兰城委屈的在杏眼里泛起泪花，可怜兮兮地控诉道：“大……大哥，你是嫌弃弟弟了么？”

纳兰城明净柔和的双眸就这么定定的看着纳兰城，似是叹息似是无奈，像是穿透了纳兰城的伪装看进了他心里最深处，让纳兰城心里不禁一慌，泪花不由自主的收了回去，有些心虚的结结巴巴道：“大……大哥，你……你同意了吗？”

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纳兰修移开视线，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本诗集，语气少见的有些戏谑：“二弟，若是蚊子不太凶的话，也不是不行。”

纳兰城呆住，杏眼里全是问号，蚊子太凶？最近这个时节有蚊子么？他怎么没发现？而且……而且蚊子凶不凶他也不能决定啊，这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唔……”嘴里发出一个毫无意义的语气词，纳兰修拿着诗集站起来，一身精致月白长衫潇洒翩然的离去，只余下一句让纳兰城不解的话飘荡在空气中。“蚊子要吸人血，也不问问被吸的人愿是不愿，二弟，你说对吗？”

纳兰城：“？？？？？？”他的智商下降了，居然听不懂大哥的话？

夏离歌：“……”主人，请让我为你的机智点个赞。

轰——

似是有什么在脑海里炸开了，纳兰城白皙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蚊子、吸人血、大哥被他偷吻红肿的双唇……大哥他知道了，他什么时候发现的？哦，天呐！他该怎么办？大哥会厌恶他吗？会觉得他恶心吗？想到这里，纳兰城刚刚充血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不……不可以，不可以让大哥讨厌他！

突然，被自己的联想吓得不轻的纳兰城又呆住了，大哥说‘二弟，若是蚊子不太凶的话，也不是不行。’纳兰城眼里闪过惊喜和不可置信，这……这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其实……其实大哥也不讨厌他的吧！

“大白，你今天看起来真是高大威武！”眉开眼笑的夸了还没出门的夏离歌一句，纳兰城风一般的刮出了书房，这长途跋涉的，他要自己院子洗漱一番。

夏离歌翻眼望天，她哪天不高大威武？耶？不对，一个女人被夸高大威武真的没关系吗？夏离歌摇着尾巴踱步出书房，去找寻她的主人去了，真是不省心，她这跟着出门人就不见了。反正她现在是只狗，高大威武就高大威武吧，whocare?

一身月白长衫的纳兰修容仪如玉点尘不惊的斜靠在树下的榻上看刚刚在书房里拿的诗集，目光明净柔，偶尔不知想起什么又在嘴边漾起轻轻浅浅的笑容，梳洗过的长发还在滴水，长长地披散在身后。真真是好一幅‘美人斜倚榻，握卷细观书’的画作，只不过这个‘美人’是一个男人而已。

夏离歌卧在纳兰修榻边，懒洋洋地打着呵欠，自从走出森林以来，她似乎就没有发光发热的机会啊！话说，她的任务不就是保护纳兰修吗？可是可疑人物都不在，她还真是无所事事啊！

“夫君，你……你真的没事？佛祖保佑，让你平安归来。”端庄贤淑的女子泪光点点的走进，眼里藏着无限的欢喜。

纳兰修握紧了手里的诗集，掩去眼里的深沉，抬头轻轻浅浅的对女子道：“听说夫人特地去上香为为夫祈福，你有心了！”

夏离歌：“呜呜……”站起身可怜兮兮的蹭蹭纳兰修的手，又凶神恶煞地冲女子低吼一声，她是乌鸦嘴，可疑人物被她念叨出现了，呜呜……纳兰城我对不起你，你今晚和大哥睡不成觉了！

女子被夏离歌的体型和低吼吓了一大跳，本来靠近纳兰修了一下子退去三米远，有些尖声的惊叫道：“夫……夫君，哪里来的凶狗？快！快把她弄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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