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九死一生

异族大营。

哀鸿遍野。

阴策虽说行医数年，却何曾见过此般惨状，营内已经没有几个正常视力的人了，营帐内也是一片混乱，有几处火势看起来刚刚被扑灭，空气中还留存着刺鼻的焦糊味。一些尚能看清道路的兵士拖着已经失去双目的兵士，妄想着能不能用附近的泉水补救，但基本上没有到泉水附近，已经可以见到空洞漆黑的双目，这辈子估计都没可能再拥有光明。

若不是阴策早就刻意降低了灼眼息的浓度，只怕这营内的情况会更加凄惨。

不远处传来婴儿的哭声，阴策闻之，身形一动便已经到了营帐之外，确认周围没有敌军士兵后，悄悄溜了进去。

营帐内，一个异族妇人正在哄怀中啼哭的孩子，那孩子看起来也是中了些许灼眼息之毒，双目流泪不止，而那妇人却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一抬头看到走进来的阴策，眼中多了份惊恐，张口欲要呼救，阴策抬手弹出手中银针，直锁其哑穴。

“嘘---”阴策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将手中的小瓷瓶递给那个妇人，示意她将解药滴入婴儿眼中，妇人迟疑地接过瓷瓶，再欲问，阴策已经不见了踪影。

“游牧民族打仗，定是拖家带口，以抢占地盘掠夺资源，却不想此番会连累其无辜的族人。哎......”

阴策长叹一声，立在瞭望塔顶，待那妇人呼救，将守卫引去，好搜寻其他中毒的敌军家眷。若是平日，纵使阴策此般修为也不敢在白日里在敌军大营内东窜西窜。但如今敌军军力大损，偌大的大营里巡逻的兵士也不到百人，就连这百人也是从中毒较轻的那一部分挑选出来。西北风沙大，稍微一起风，这些守卫便会暂时驻足，闭上眼去缓解疼痛。

阴策敢如此放开手脚救人，也不是没有理由。一个时辰，只有一个时辰。稀释后的灼眼息纵使再弱，只要沾上一点，至多一个时辰，中毒者便会失明，一个时辰之后，营中的情况只会更加惨不忍睹。

阴策动作出奇的快，但也难抵这大营面积之广，看来这些异族也是破釜沉舟，基本上翻尽了自家家底，不撬开燕关不准备回去了。

一个时辰很快便过去，大营再一次被哀嚎声笼罩，不同的是，这一次更多的是妇孺的哭声。

阴策停下脚步，他双拳紧握，良久，才轻轻叹了一口气，今日这魔种已是在阴策心中种下，只能看日后，阴策能否看破尘世，破了这番心魔。

又起风了，风中透着些许凉意，和沙子混在一起，打在脸上生疼，这些砂砾要是聚在一起，和着这边塞的狂风，宛若一柄利剑，向阴策袭来。

不，那不是风沙，风沙不应该有此种煞气。阴策下意识向一旁躲闪，堪堪躲过一剑。

“谁？”

异族军营不应该有用剑之人，此人的招式也没有一丝异族的霸道，而是无比阴毒狠辣，倒像是西南的毒蛇，在暗处吐着信子。

“你不必知道。”另一把剑也随风而至，阴策抓起一旁的火盆，迎着剑扔了过去，而阴策自己却是借力后退。

“追！”

一众黑衣人在风沙中显出形来，如同鬼魅，瞬间消失在原地。

“呼！”阴策也不顾会不会引起异族注意，径直向大门冲去，他的左臂已经受伤，他甚至不知道这把剑什么时候攻过来，也是运气好，借着抓火盆的动作，躲过了致命伤。

“嘭！”近在咫尺的大门被猛的关上，剑气从背后袭来，阴策无奈，只得抓起一旁异族尸体手中的弯刀应战。

霎时间，金铁交击声不下百次，黑衣人们无不错愕。

“情报有误，目标已经迈入地阶九层。”

“呼——”趁对方阵脚一乱，阴策手中的瓷瓶已然爆开，黑衣人来不及躲闪，便发觉自己已经被阴策引到了下风向。

“护。”五人竟同时抓出怀中的瓷瓶，在面前捏爆，阴策的灼眼息尽数被瓷瓶中散出的白雾吸收。

“不好！”阴策目光一凌，手中的弯刀已经飞向一个黑衣人的面门，跟在弯刀之后的，便是那根三生针，弯刀易挡，而那隐藏的银针又怎么能有人注意，还未注意，中针之人便应声倒地。趁这当口，阴策一跃而起，欲要用轻功御风而走。

“速决之。”

余下的四人耳中突然响起这样一句话，四人也不再压制自己的实力，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爆出自己天阶的威压。阴策的还没运气，便被黑衣人的威压禁制拽了回去。

“天阶，居然能劳烦你们动用四个天阶高手来暗杀我。阴某真是无比荣幸呢。”

“你的命并不值四个天阶。”

“只是越王想给阴将军一个警示。”

“云朝，当易主。”

四柄剑裹着杀气直指阴策咽喉，如此之快，根本无法躲闪，阴策目中无神，满是绝望之色，但嘴角却是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他身上有关医者的怜悯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捏住了一张黄符，在四人惊恐的目光中，发出耀眼的光芒。

“既然今日必死无疑，那就都陪我，入黄泉吧！”

狷狂的喊声瞬间被爆炸的呼啸吞没，将渐渐昏暗的天地又一次照亮。

不远处，阴平掳正带兵火速赶向异族大营，听到爆炸声，心中不由得一紧，猛的一甩鞭子，胯下的战马长嘶一声，速度又提了几成。

“急行！”副将大呼。

军队卷起漫天沙尘，呼啸着向异族大营冲去。

“共饮泉？阴兄......你，到底是遇到了何等绝境。”

裴之涣站在城墙上，他没想到阴策居然能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共饮泉，这个甚至能使十阶高手殒命的自爆符，就这么地在异族大营中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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