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佛济公（五）

回头崖——前方已无路，到此请回头。

兰生看了一眼爬满青苔的石碑，径直往前走。

花草轻盈，肉体沉重，兰生放任自己从高空坠落，试图脱去肉体凡胎，回归兰花本体。

风儿喧嚣，有些刺耳。

他仰面睁着眼，静静等待着脱离的那一刻，直到身体落在实处。

兰生动了动身体，他没有死，他落在一只大鸟背上，更准确的说，他被一只大鹏鸟救下了。

风被结界大大削弱，轻轻吹起耳畔一缕未被束起的青丝。

兰生站起，在大鹏背上站稳，神情自若，仿佛站在自己的坐骑上般自然。

“为何寻死？”

“你又怎知，我是在寻死呢？”兰生反问。

大鹏鸟故意加速，甚至在空中翻滚，可是他失算了，背上的人没有露出惊恐的表情，也没有新奇，根本不像第一次体验飞行的人类。

这激起了大鹏的好胜心，他非要打破这个人类平静的外壳，“那你为何跳崖？不说我就把你现在就放下去。”

“那你放吧。”

兰生一句话，就像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盖了打不破的盖子，堵得大鹏心中的火没处发，只好再次加速，靠翱翔发泄。

他又不可能真的丢下去，那岂不是顺了他心意？

“你身上不只是单纯的妖气，像是后来沾染上的，你的法力很纯正，是天上哪位神佛丢失的坐骑？”兰生幽幽开口，直戳他痛处。

听到这话，大鹏心中大骇，翅膀一时忘了扇动，在空中停滞一瞬。

“谁稀罕当他们的坐骑？当一个随意玩弄的小宠物，挥之即来，呼之即去？”他声音激动，藏不住情绪。

点到即止，兰生转移了话题，“那你又在何处安顿？”

他自夸道：“天地之大，何处我大鹏鸟不可去？”

“那不如收留我一段时间。天地之大，我已无处可去。”兰生稍微示弱，好讨个安身处。

“哦？”这回终于露出破绽了，大鹏一定要窥个究竟。

“只因一负心人。”

他本是要去乾坤洞，见回头崖落下一人，便多管闲事一次，哪想得是这么个麻烦？不过，这更有意思了。

“说说看，或许我能帮你。”

兰生叹气，“只怕你也帮不了我呐，这感情的债，谁来劝都不好使。”

“情债？人间情情爱爱多麻烦，既然心烦，不如死了了当。”

“也是个法子。”

当日誓言犹在耳畔，他李修缘是要随他去的。道济是道济，是降龙罗汉的转世，李修缘是李修缘，是人间的凡夫俗子，他分得清。

他不欠李修缘，李修缘也不欠他，是十八罗汉欠他的。他若取道济性命，他们必然护着，他便趁此一同处理。

“那她是个什么身份？竟然要你落到跳崖的境地。”

“他是个出家人。”

“我看你穿着道袍，她出家，是个道姑？”

“他是个和尚。”

“和尚？”直到这时，大鹏才反应过来，兰生所谓的负心人是男人，他一顿，面色复杂，虽然鸟脸上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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