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网吧的血

城中村的生活很自由，这种自由很快就把小袁那紧绷的神经给拉平了，他忘记了闹钟，忘记了熙熙攘攘挤车的人，麻醉了自己，暂时可以不看到那些人。

王连没有固定的工作，但是他画的一手好画，他在大芬油画村两个房子的中间安了一个点，经常去画画，生意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有时候能卖上十几张，有时候一张也卖不出去。

他养着小袁，目前来说是这样的。

人来人来人往中，小袁越来越觉得这个大男孩好，王连话不是很多，每天回来，常举那个大哑铃，手臂的肌肉随着哑铃，一点点抖动，有时他会让小袁帮他压住腿，小袁坐在他的腿上，看着他的胸肌一会儿鼓起，一会儿落下。

小袁每天无所事事，除了打游戏，就是每天到处瞎转悠，他从没觉得自己这样不舒服，没了学校，没了老师，没了学习，他感觉自己有了新生，至少眼前是这样的。

下午天气愈发地热了起来，小袁已经打了一上午的游戏，他忽然觉得没了兴致，便起身回了住处。

王连没有出去作画，他正在做饭，赤裸着上身，黑黝黝的皮肤由于汗水闪着光，肌肉因为刚才的锻炼，还紧绷着。

小袁感觉有点口干舌燥，他走过去，想看看今天做的什么？

王连笑了笑，身上的汗味和浓重的荷尔蒙味，让小袁有点沉醉，不自觉地，他向王连靠可靠。

突然，王连从背后抱住了他，小袁皮肤很白，典型的学生仔式的白。小袁推了推，没有推动，就站在灶台边看着，他感觉，后边硬硬的，顶地有点难受，便挣扎着，推开王连。

趁着，小袁不注意，王连的舌头舔进了小袁的嘴里。

王连：下午，天凉快的时候，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深圳的夏天总是凉的很快，城中村的那个，“网上红”是他们的老根据地了。

小袁走进去的时候，网吧的服务员还在打瞌睡，头一个劲儿儿碰桌子。

二人很快就找到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这个位置，小袁觉得很好，能看到外边的景色，王连没有反驳，同意了。

没打多久，王连说要上厕所，就出去了，小袁还是继续打着游戏。

十几分钟后，王连还没回来，小袁有些担心，他想看看去看看王连，可是他还没起身，过来两个人，一屁股就坐在了王连的位置上了。

小袁：不好意思，这地方有人了。

这个人年龄约莫十六七，后边那个小点，长得高高大大的，很壮，手里摸着根烟卷，很吊的飞机头。

飞机头：滚一边去，来这，还没有人说过我呢？你也给我滚一边儿去，不然我揍你。

飞机头骂骂咧咧，后边跟着的紧身黑背心也开始推搡小袁。

小袁：不要动手，我告诉你们！

飞机头：吆喝，小子还挺横

说着一巴掌抡了上来，“啪”的一下，声音又响又清脆，这么多年来小袁第一次挨揍，虽然他不爱学习，但是老师顶多说教，最多把老师气哭；虽然他也打过架，但是最后都不了了之，；虽然他做了很多坏事，他还没被打过一指头。这一耳光很响亮，小袁愣住了，显然对方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网吧很乱，就像暴雨来临前的操场。

王连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杯加了“冰的薄荷汽水”，小袁最喜欢喝这个。

其实他和小袁认识很久了，第一次认识他时，那是一个下雨天，他不知道小袁为什么跑到这里来，那次，他给了小袁一把雨伞。

网吧里吵吵闹闹的声音，把他惊醒了，他一看，自己的位置上有很多人，知道不好，里面还传来了，网吧管理员的声音。

管理员：都他妈的给我，回坐位上，来这上网，老实点，不然老子叫警察带你们走。

王连知道坏事了，他跑过去看了看……又跑开了。

再回来的时候，他的脸有点变形，鼻子和嘴巴气的都挤到一块了，他一步，一步，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很重，很稳，地向着自己的位置走过去，然后，他挤了进去。

对着飞机头的后脑勺就是一板砖，飞机头的后脑勺开锅了，红色“咕嘟”一下就冒了出来，像是小袁老家奶奶烧锅的白开水。

小袁看着血像蛇一样从飞机头的脸上爬了下来，有点甜甜的，咸咸的味道。

周围除了几个抬头看了看，还在打着“王者荣耀”，其他的人也在打“王者荣耀”，声音单调很有规律。

飞机头慢慢转过身子，他的手捂着头，但是血根本不听他的，像泥鳅似的争先恐后地钻了出来，他的脸都花了。

飞机头想说点什么，一看手上全是血，哭了，然后就晕倒了。

外边传来了，警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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