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ra篇】第二十一章：交织着的命运

“这里已经失守了！！快走！”

一片荒地之上，无数道黑影之间点缀着零星的枪火，指挥官那嘶哑的叫喊声在刺耳的嘶吼声中，是这般的微弱。一辆辆装甲车穿出了火海，其后的，那些即使被火焰撕裂着身体，却依旧狂奔着奔向装甲车的怪物们，一个个慢慢倒下了身子……

沉重的喘息声回荡着车内，惊魂未定的士兵们瘫坐在一旁，他们的脸上无不挂着恐惧，挂着悲痛……记忆中，明明不久前还好好的，下一刻……战友们却在他们的眼前，生生被啃食殆尽，自己却无能为力……

“那里，那里！”指挥官急切地喊着，他已顾不上自己衣衫褴褛的形象，只是朝着目光所向的方向哭喊。

循着他的视线望去，一座废墟渐渐映入眼帘。

那里是，起源之城。

心中悲痛难掩，可还是要用尽全力活下去……这场灾难一刻不平息，他们就一刻也不能后退半步……他们在起源之城的高楼楼顶架好火力点，派出部队清剿周围的一些怪物，随后奋不顾身地投入防御建设之中。

闪着微弱蓝光的房间里，一名身着白衣的研究人员颤颤巍巍地紧抱着手中的电脑，激动地哭了起来。

“太好了，研究资料保存下来了！”

从那只兔子身上提取出来的血清资料，保存下来了！

解药……还有希望。

可是……还缺一些东西……

………………

天空飘起了雪，冰封的万物上，点缀起了美丽的花纹。

轻轻伸着手，感受着落在手心的，柔软中夹杂着冰冷的……圣洁之物。

好美啊……

可是，你会不会觉得这个世界太肮脏？

你能清洁一下这里吗？

雪，你听到了吗？

请……清洁一下这个世界吧。

…………

赤红色的身影，相继滚落下了悬崖，留下一条血路。

他们挥着手想抓住什么，但就如同他们那相似的命运一般，本以为一切安好……到头来，却一场空。

“哥哥，你在哪儿啊。”

“哥哥，我好害怕。”

“哥哥，救救我。”

他的嘴边嘟囔着。

那是以这半生仅剩的美好回忆，组成的语句。

你知道吗？那些和你的点滴记忆，我都记得呢。

“为什么，为什么！Nick！！！”

他们咆哮着，扭打在一起……在冰冷的山谷下，扭打在一起。

“给我死，死啊！！！”

尖锐的爪子刺入Nick的双肩，Kevin浑身颤抖着，但是，迟迟没有杀掉他，杀掉Nick.

“为什么，连你，也要妨碍我。”

“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她，为什么，还要拼命保护她？”

Kevin的声音很小，那些痛苦的回忆，那些欺骗的话语……他已经，不想再记起了。

“不是的，她是无辜的，那些……”

再回过神，一只手贯穿了他的胸口。

“无所谓，已经结束了。”

已经……结束了啊，这个世界，再也不复存在了，哈哈哈哈。

嘀嗒……

“不……”

他慢慢后退着，不知所措地望着那血淋淋的双手。

血染红了雪，一直……到，他的膝边。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在他眼前的，是他日思夜想的，他的哥哥，Nick啊。

“我没事……”

Nick将手伸进雪堆，随后，吃力地抬起手，擦了擦Kevin眼角的泪水。

“你倒是知道我不会杀你。”

Kevin虚弱地倚着一面墙壁，他无奈地看着对面那只同样虚弱的狐狸，随后试着动动身子，那难以忍受的疼痛感随之而来，他发出两声呻吟，便不再挣扎。

“要不然……你也不会……让我活这么久。”

Nick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如果不是强打着精神，他早已昏睡过去，失血过多的疲惫感随着时间的递增愈发明显。

“可你……为什么要一直阻碍我？我会保护你和你爱的人，我们完全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好好地活下去……你，为什么这么抗拒？”

他很不解，曾经那个肮脏的世界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是那些高薪水高地位的花天酒地？还是那些穷人活得狗都不如的“幸福生活”？

别搞笑了。

“以前的话，我肯定会接受吧……”

但现在……

不论对这个世界热爱与否，他都要去保护，因为他至少知道，她是热爱这个世界的。

“……”

Kevin有些失落，可更多的，是不明所以。

“不说这个了。”

“哥哥，小时候你被抓走之后，发生了什么？”

“在那地方，接受实验，注射各种乱七八糟的药物，吃着恶心的食物，睡着腐臭的木床，一有不满就会被鞭打，再被扔到阴暗的小黑屋。”

Kevin露出少有的惊讶神色，他的过往，又能比自己舒服几分，却走上了与自己截然相反的路。

他不恨这个世界吗？

是啊，他曾经是这般憎恨这个世界，他的那双血红的爪子就是为了寸寸撕裂这个世界而生，稚嫩而尖利的牙齿就是为了扑咬这个世界，直到它鲜血淋漓，直到它痛不欲生为止。

只是，命运多么会捉弄人。

从那里逃出来以前，他从未想过，至死也未想过，自己会遇到愿意真心对待他，对待一只将死的狐狸的人。

Jack、Fennick.

还有……Judy.

Nick痴痴地笑了，她那时抢录音笔的动作，现在还记得呢。

世界以痛吻我，我愿报之以歌。

因为，有他们，值得。

“在动物城流浪了这么多年，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世界，远比你我所见更精彩。”

闻言，Kevin撇了撇嘴：“从小就这么会说。”

不以为然的面孔下，却隐藏着加速跳动的心。

“哪有，这是事实好吗……”Nick不甘示弱地反驳，但微弱的声音根本起不到预期的效果。

“哦，那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拿一个硬币换我一百的事？当时你就跟演讲似的。”

如果Kevin能撇过头看看水中的倒影，他一定能够发现，他脸上此时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咳……这个……你自己要换的嘛！嘿嘿。”

Nick尴尬地挠了挠头。

他浑然不知，自己的伤已经好了近半。

“你……”Kevin哑口无言。

“那你呢？后来怎么样了？”

Nick反问道。

Kevin没有回应，他低着头思索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

“当初爸爸妈妈死后，我被送往了孤儿院，并在那里待了很久很久……我现在还记得送我去那里的人是如何赞美那里，人间仙境？世外桃源？哈哈哈哈！他们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我，用最狠的手段惩罚我！就以他们自认为的错误为由？多么可笑啊！千万种打骂的借口，我身上的伤口就从未痊愈过！看到了吗？！这就是那群恶魔的杰作啊！那时候我还傻傻地抱有对这个世界的一丝期待……哼，后来遇上了愿意领养我的人……我曾暗自庆幸着终于能脱离那片苦海……事实上，我错了，那些恶魔，从来就不会改变他们原有的姿态……寻寻觅觅，兜兜转转，每个人都一样……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恶魔……而源头，就是这罪恶的世界。”

“你知道他们为何愿意领养我？因为有钱拿！孤儿院的那群恶魔恬不知耻地将我当做牲畜买卖！自始至终，我就没有受到过像正常人一样的对待！领养我的人让我去盗窃那些有钱人的物品，再上交给他们，有时候被抓住，就是拳脚相向，差点命丧当场。”

“再后来，我从那里逃出来了，在街边以捡垃圾为生……说来可笑，那些捡垃圾的日子却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那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子，并发誓此生要好好保护她。”

Nick注意到，Kevin眼角闪着泪光。

“可是啊……那群恶魔是怎么对待她的？！她就在我的面前！！就在我的面前！被烧死？！哈哈哈哈哈……”

Kevin大声狂笑着，几乎扭曲的脸颊上挂着如死亡般的绝望，转而又变成极度的兴奋。

“我所有的一切，尽数被摧毁。既然这个世界这样对我，那我便亲手，断送它。”

他冷漠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空中挥了挥手。

“哥哥，对不起了。”

一发麻醉弹带动着周围的气流，如俯冲的鹰一般击中了来不及反应的Nick.

意识本就有些模糊，此时又身中麻醉弹，Nick只能不甘地瞪大眼睛，全力将麻醉针拔出，伸在半空中的手猛然垂落，此后，不再动弹。

“我不会伤害你和你的小兔子，但是，那只灰狼，必须死。”

“我不能让她，干扰到这场灾难的进程。”

Kevin伸手抓住了软梯。

…………

迎着黑夜的降临，直升机逐渐消失在天边最后一缕光芒下，隐隐的噪音后，一切重归了宁静，Judy吃力地将Jack和Sara背到了床上，随后摇晃着起身，耷拉着眼皮，一阵头晕目眩。

“傻狐狸……”

“不行……我得去找他。”

……………

“Nick，你在哪……”

Judy急得快要哭出来，她一脚油门踩到底，只凭借着车灯照亮的狭窄范围，凭借着直升机最后离去的方向，以及她和Nick之间早已形成的心灵感知，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寻找着。

车内，寂静无声，她紧抿着嘴，脸色苍白，看似漫无目的地横冲直撞，仔细想来，那似乎是从一开始就规划好了的路线，没人知晓是如何得出的，也没人在意，此时此刻，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直觉上。

“Nick？”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相对立的两块岩石附近，流淌着大片的黑血，土壤几近被掀翻，完整的部分十不存一，更加细致地看，那些凌乱的土壤上隐约可见两道身形曾搏杀过的痕迹。

Judy恐惧地捻起一些土壤，在鼻前嗅了嗅。那半陌生半熟悉的气息令她差点崩溃。

在这里，Nick和那群人有一场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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