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29

六年转眼而过，胖墩墩的珑清也抽条成了十二岁的窈窕少女。

不过，她和大多京都小姐不同，既不爱参加诗会，也不去参加京都小姐们谈论话本的茶话会。茶馆偶尔开门，每天在监察院晃悠，每周到范府找若若玩儿，每半个月再去皇宫报道，就是她的日常。

当然，平稳的日常不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庆帝在春节前夕给李承泽封府了，封府夜宴在宫里举办，珑清也不得不穿着庆帝前段时间赏赐的华丽宫装，坐着宫里派来的软轿进宫，去这出大戏里打个酱油。

隆冬时日，南庆少有的雪景让人沉迷，路上的孩童兴奋地跑在路上，就算是摔了一跤也笑的开怀。

等入了宫，鹅毛大雪飘飘洒洒在宫瓦之上，让南庆皇宫都有了一丝梦幻之感。不过，珑清明白今晚的夜宴并不会像童话里的那样美好。

离夜宴开始还有半个时辰，珑清躲到了御花园看梅。四周无人，珑清长呼出一口气，这才放松下端着的笑。

御花园的梅花种类繁多，红色的艳若桃李，灿如云霞；粉红的如描似画，柔情似水；白色的冰肌玉骨，清白脱俗。一阵北风刮过，梅花枝头上挂着的冰棱跟着荡漾，晶莹剔透的闪着珠光宝气，透着绿芽含苞顶立着白雪，梅花欲绽严寒，玩弄着漫天飞雪。

珑清偷闲地在御花园闲逛，有些不懂为何今日御花园里半个人影都没有，却没成想看了一出‘兄友弟恭’的好戏。

太子李承乾满脸怨恨的把今日主角二皇子李承泽推入了御花园深不见底的池子里，没理背后的呼叫，跑走了。珑清看着那消失在御花园的明黄色衣角，对这皇储也多了几分认知。往日她防备太子，是因为自己和叶轻眉有那么些许关联，但从未想过，太子会对血亲兄弟做出这种事情。

珑清没细想，看着李承泽在水中挣扎，不会水的笨拙模样，她也顾不得古代的男女大防，直接甩下身上的披风，跳入水中。十四岁的李承泽身量不矮，珑清在水里拉他也很是不易。水里的援救时间实际上并不长，但是寒冬的池水，身上泡了水的衣物，再加上带着一个人的费力，让珑清觉得过了半个世纪。

等把李承泽拖上岸，他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珑清在水里的‘半世纪’已经明白今天御花园没人的原因，和太子脱不了干系，因此，她也不指望此时有人来帮忙。

她手指试探着李承泽脖颈处的微弱脉搏，心里庆幸这吃货二哥好运碰上了自己，还能给他做个专业的心肺复苏。

刚清醒的李承泽有着防备，他感觉到胸口用力的手，唇上柔软的触感，都让他脑子立刻清明起来，睁开了眼。不过，他警惕的眼神在看到珑清的第一时间，愣住了，“咳咳，珑清？”

“醒了？”珑清拧了拧身上还在滴水的衣服，扶起了李承泽，“今天是你出宫立府的日子，赶快回你宫里洗个热水澡，省的生病。”

珑清站起身，准备去找宁才人或淑贵妃混件衣服，李承泽却还坐在原处，低着头。他的声音有些缥缈，散于风中，“珑清，你似乎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恭喜的话？”

“恭喜什么？”一阵风吹来，让两人打了个寒颤，珑清捡起她刚刚扔在地上的披风，纠结了片刻，还是披到了李承泽身上，他今天不能病。

李承泽知道今天夜宴的重要性，没有和珑清客气，“恭喜我有和承乾一样的配置，受到父皇的重视······也能争一争那位置。”他说出了心里话，在对朝堂事漠不关心的珑清面前。

珑清想到了很多，曹植的七步成诗，曹丕、曹植帝位之争；唐太宗李世民杀兄李建成和杀弟李元吉的“玄武门之变”；还有清代的九子夺嫡之争······她叹了口气，“可是，二哥，你不想争皇位，不是吗？”

这几年她虽然和几位名义上的兄长没有密切交往，但也知道这些皇子的性子，二皇子李承泽和淑贵妃一样有着文艺范，如果真的让他自己选择，珑清认为他可能更爱做个职业修书的闲散王爷。

“是啊，可是我有的选择吗？”李承泽苦笑一声，珑清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自几年前庆帝朝堂上的动作，提拔的都是李承泽母妃家的人，平衡太子和二皇子的双方势力。

“并非没有选择的。”珑清被冷风激的打了个喷嚏，也不打算在这寒风中做个谋士或心理医生，对着成为落水猫的李承泽说了句，“先去换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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