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6.花仙世界：摊牌

吊灯的冷白色光芒驱散了夜的漆黑，灰色的沙发各载一边的主宰，无声地形成了对峙的危险氛围。

塔巴斯的右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身体后靠倚着沙发背，表情却是凌利的，即使蒙着眼罩也让人有种被看穿的错觉。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扶手，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地球少女，你在暗自计划什么？”

在他身后，红发精灵王的手随意地搭在沙发背上，露出的单边眼睛微微眯起，像是盯上了猎物的蛇。梅里美张口接过了契约者的话，声线中所含的攻击性比往常更为明显：“神明的传说几乎被精灵贵族们遗忘，你又是从何得知？”

白若竹面不改色地坦然回视，心里却泛起了一丝疑惑的波澜——梅里美似乎比她预想的更在意神明之事。她想起不久前在女神图书馆的相遇，或许他也在寻找那两位神明，而塔巴斯并不在场，他们或是他又在暗自计划什么呢？

“我只是认为光明与黑暗都无法长久统治拉贝尔大陆，这样下去频繁的争斗不可避免。”白若竹咽了口唾沫，轻呼口气讲出思考了一路的措辞，“没有光明就对比不出黑暗，没有黑暗就显现不出光明，任何一方都不可能被彻底消灭，那为什么没有达成平衡的办法呢？我讨厌无止境无意义的争斗，我要找到这个办法。”

闻言，塔巴斯挑起眉头，似乎是对她的说法有些讶异，或是惊讶于一个小小的地球少女竟有这样的思考。沉吟片刻，他又开口：“那么，你找到了吗？”

白若竹和梅里美的脸上都出现了惊讶之色，前者没想到谈话会进行得如此顺利，后者没想到王子竟然屈尊听了地球小学生的胡思乱想。

“我听说，拉贝尔大陆诞生之初有两位分别代表光明与黑暗的守护神。”白若竹乘胜追击，因为紧张，她下意识握紧了莫尔塔搭在她肩上的手，“既然平衡状态曾经存在过，那就可以再一次做到。我想他们虽然陨落，但也有可能留下了什么，存在的痕迹、力量或者……神位传承。”

塔巴斯看着白若竹严肃的脸，突然笑出了声：“很有趣的猜想，可惜，区区地球少女是不可能碰到那个位置的，你的力量配不上你的野心。”

白若竹也笑了，是自信的笑，她敢肯定接下来的话能让塔巴斯真正考虑这个可能性：

“那么您呢？魔轮之眼是黑暗魔神给您的力量，却也是诅咒。我想您不会甘心有一天真正被他控制吧。”

“你在威胁我？”

一瞬间，白若竹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杀气。

“不，您很清楚这样的可能。”白若竹僵硬了一瞬，清晰地感觉到额角有冷汗顺着发丝滴下，“我尊崇强者，您才是那个真正的命定之人，您该坐上那个位置，成为拉贝尔大陆的主宰，成为万人敬仰之人，而不只是魔神大人最得力的手下。”

塔巴斯皱起眉头，他看进女孩酒红色的眼底，那里燃烧着清澈的火焰，足以证明她方才那番说辞并不是虚假的恭维。

很奇妙的感觉，塔巴斯想。他第一次从契约精灵王以外的人身上得到了这种没有任何目的的认同，纯粹的、清澈的对于离经叛道的他的认同。

塔巴斯笑了笑，觉得有些讽刺，他竟然从一个地球少女身上感受到了微妙的温暖。

白若竹却像是被这个带着点自嘲意味的笑容刺痛了一样，立刻就偏开头将其赶出视野，好像再看一秒，她那颗脆弱的心就会被针扎得粉碎。

“男爵大人，您也不希望殿下被魔神大人控制吧。”白若竹紧接着开口，不给那些情感扰乱思绪的机会，“我想您作为精灵王中的贵族，应该也知道些什么吧？”

她抬起头，露出了一个肆意的笑：“该让那些愚蠢的正义之师们看看他们对黑暗的认知错的有多么离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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