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白雪皑皑之时

“I was exposed.”

“There are undercover agents among us.”

寒风冷的刺骨，地上洒了一摊已经凝固的暗红色血迹。

威廉抿着被冻成紫红色的嘴唇，紧紧按压住不停流血的伤口。他倚靠在冰冷的铁栏杆上，拨通电话后，他的手脚已经彻底无法动弹。

他遭到暗算了，就在几个小时前。

————

“我要去中国了，威廉，可能以后都不会回来了。所以……我很希望能最后见你一面，真的。”

这一通电话打的时机可谓是恰到好处。

“从这里看海的视野很棒吧？”由川佐扶着栏杆，指着远处波光粼粼的如同蓝宝石般的大海，“上帝的最后一滴眼泪。”

“之前我坐在湖边，以为是海边。我吹着湖边的风，以为吹着的是海风。”由川佐和大海一样蓝的眼睛中流露出淡淡的忧伤，“但你知道吗？湖终究是湖，海终究也是海。”

威廉沉默地向手心里哈了口气，静静地盯着在太阳反射下像镜子般明亮的大海。

“我知道你爱他。”由川佐突然转过头，紧紧盯着威廉的双眼，似乎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一样，“但你不知道……——”

威廉感受到右肩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惯性让他狼狈地向前跨了一大步，倒在地上。他听到子弹射到栏杆上金属发出的清脆回声，以及由川佐短促惊恐的尖叫声。

由川佐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就像要努力触碰气泡的孩子，每次指尖都快感受到气泡的一丝冰凉时，倒映在其中的幻想总被戳破，化为虚无。

是不是，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爱上他？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伤害他。

她没有想过他会是遭到众神抛弃的恶徒。

————

“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

由川佐觉得赤井每一个词语都像刀刃刮在自己心中，他告诉自己威廉再十年前像人间消失一般在英国不见踪影，没有家人没有朋友。

“查的很难。”赤井掐了掐眉心，疲惫地说，“他背后是一个罪大恶极的组织，里面的成员几乎都遭到全世界的通缉。如果能知道组织的机密，就足以一网打尽了——我想，这件事可能得由你完成。”

由川佐喉咙梗塞，只能轻轻地摇头。

“你想为你哥哥报仇吗？”赤井身体前倾，笃定地说，“我知道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利用了他对我的信任。

当她把自己哥哥的照片递给威廉时，虽然他经过专业训练，但他的左眼皮还是不安地跳动了一下。尽管如此，威廉没有杀她——哪怕得知自己是一个潜在的危险。

我骗了他。

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他。

事后，由川佐既愤怒又崩溃地质问赤井：“为什么！为什么？你说过不会伤害他的……难道不是说好的吗？为什么啊……”

“抱歉，我对此无能为力。”

满目鲜血。

由川佐跑下楼，扶住落满白雪的路灯，白色被染成触目惊心的红色。

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般的恶心。

对了，救护车……

她茫然无错地盯着空旷无人的街道，盯着凝固在太阳下面的大海。

救护车在哪里？

她困惑，迷茫，在白雪皑皑之时，面对沾上鲜血的双手，竟不知何去何从。

————

明晃晃的太阳照得威廉眼睛发昏，他看到的一切似乎是他自己的幻觉——有一个藏在太阳阴影之下的人就站在不远处的天台上，手中有一把狙击枪。

枪响了。

“你看见是谁开的枪吗？”

锋利的冰冷麻痹了威廉的全身，让他内心感受到一种不可言喻的深深的窒息感——他的头顶似乎有一块巨石，在不断地将他压向海的最深处。

“我看不清。”

“他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他站在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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