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次郎一直把玩著那个射击游戏得到的水晶吊坠。
明明知道大概是心理作用,但把自己代入那个吊坠的冬雪,欲言又止、坐立难安,不断偷偷觑著万次郎,又不敢说什么。
请你别玩了?这样讲,很奇怪吧。
犹豫不决的模样映在万次郎眼中,稍微想一下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头一次见冬雪这般情感外露的模样,觉得稀奇,也觉得有趣。
此时若有外人看到这两人,大概会觉得很青春吧。
一个紧张害羞、一个温柔宠溺。
生涩又拼命的互相碰撞著。
「啊!」
两人心思都飘忽不定的下场,就是闪神撞到了人。
尽管只是小小的擦撞,冬雪仍立刻道了歉。「抱歉,您还好吗?」
正常人看到撞到的是这样的小姑娘,照理来说会就这样算了,可偏偏,两人运气不是太好。
「啊?」
一个中年彪形大汉穿著吊嘎,脚踩夹脚拖,叼著一根烟,身后跟著一大票人,看上去似乎是他的小弟。
「那个……」冬雪感觉事情似乎会变得有点麻烦,但还是再次道歉。「很抱歉,撞到了您……」
那大汉瞅了一眼,只看冬雪身著白衣,盘起的白发上插著一根作工精细的簪子,白皙的后颈因低头而露出。又看一旁跟著的只是个身形瘦小的男孩,一时起了坏心思。
「撞到人就这么算了?」大汉吸了口烟,将吐出的白烟喷在冬雪脸上,惹的冬雪连连咳嗽。「现在的小孩真是没家教啊。」
万次郎已经忍不了了,正打算动手,冬雪拉住他的手,制止了他。
这男人身上有刺青,说话举止也不像一般混混,身后又跟著数人。
要是真打起来,恐怕不是万次郎能应付,而她……在这种人声鼎沸的场合,也不能太过张扬。
若是能就此揭过,哪怕要忍气吞声,也是好的。
于是她低声下气的询问:「那请问这位叔叔……我该怎么道歉您才肯接受呢?」
「小丫头细皮嫩肉的,肯定能招很多人喜欢吧。特别是叔叔这个年纪的。」
这话就有点明显了。万次郎简直气炸,偏偏冬雪又一直示意他不要动手。
他自己也明白,这群人怎么看都不好惹,和他平常遇上的不良不是一个等级。
这种无力感,让万次郎既悲愤又自责。
冬雪深吸一口气,明白对方绝不肯简单放过他们,于是她道:「叔叔的意思……我太笨,不明白。能请叔叔亲自教我吗?」
冬雪把万次郎拉到身后。
「撞到叔叔的是我,能让我的同伴先走吗?那样的话,我会乖乖跟叔叔们走的。」
「雪?!」万次郎又惊又怒,甩开冬雪的手。「妳这是在说什么?」
冬雪也不傻,不可能不明白对方的暗示。
她的计划是,就这样假装妥协,跟著这伙人到人烟稀少处,她就能不再顾忌人群视线,大打出手。
这样一来,万次郎也不会有受伤的风险。
毕竟要是在这里打起来,除了显眼,万次郎也可能被波及。
可这些万次郎都不知道。他心急如焚,直想直接不管不顾的和这群流氓打起来。
「不错啊,小丫头。」那人满意道:「挺识相的,我喜欢。」
说著就要去拉冬雪的手。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一刻,一只手横了进来,挡在两人之间。
「这位先生,姪女调皮贪玩,冒犯了您,还请您莫怪。」
那声音听上去无比端正、一丝不苟,让人联想到严格的老师,或是教导主任。
「妳是他们的家长?」见到手的玩物飞了,男人不甚满意道:「无论如何,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知道。」声音的主人用那布满薄茧的手,塞了一叠钞票到男人手里。「您辛苦了,请您和您的兄弟们去喝喝酒,我会好好管教姪女的。」
男人一瞅那钞票,虽只有一小叠,可都是万圆大钞,加起来也不少了。
「哼,原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管好了啊,可别轻易落到我们这种人手里。」
男人晃晃钞票,领著身后的一群小弟离开了。
见人走了,一直紧绷著的情绪忽然放松下来,冬雪歪了下身子,险些跌倒。
「雪……!」万次郎连忙扶住冬雪。「没事吧?」
冬雪虚弱的摇摇头,一站稳,就对方才救了他们的人行了个规矩端庄的大礼。
「感谢寒梅姑姑救命之恩。」
原来来人竟是天庭的人。
一头青丝梳成整整齐齐的低包头,全身上下除了绑著头发的发带和腰上的玉珮之外,并无其他配饰,就连玉珮也是辨别身分、出入天庭的公物。
眉眼微微上挑,一双丹凤眼显得有些薄情,事实上也是如此。
脸上从不施粉黛,只用清水净身,从未用过皂角,更遑论现代的那些形形色色的沐浴用品。
一言蔽之,就是个古板到了极点的女人。
此人名唤寒梅,是冬雪来到天庭之后,学习礼仪规矩的教习老师。
从上述形容可以知道,寒梅是个极其保守古板的人,身为天庭新人的教习老师,不知被多少学生在背后唾弃。
可只有冬雪,性情温和,又肯虚心受教,因此寒梅对这位学生特别喜爱,即便冬雪已经毕业数年,仍然常在工作上指导、帮助冬雪。
而她此番出现在这,自然也是为了冬雪。
寒梅看向万次郎,道:「你好,我是小雪的老师,曾在小时候教过她一段时间,现在久别重逢,能否让我们单独讲讲话?」
万次郎不习惯有大人对自己讲话这么恭谨,更何况这人还是冬雪的老师。
他抓抓头,不自在道:「那好吧。雪,我去别处晃晃,等妳连络。」
「嗯。」冬雪点点头,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
寒梅看了冬雪一眼,淡淡道:「走吧,去安静点的地方。」
「是,姑姑。」
到了一处偏僻的小树林,寒梅转过身,道:「告诉我吧。」
「什么?」冬雪有些错愕。
「妳下来的理由,告诉我吧。可别说是夏草大人吩咐的,她不会让妳来做这种事。」
冬雪顿了顿,斟酌用词道:「小雪……自然是乐意,才下来的。这是小雪自己选的。」
寒梅抬抬眼。「这是让我别管的意思。」
「小雪惶恐。」
寒梅看著用她教导的礼仪,双手交叠在腹部,维持弯腰屈膝的冬雪,心中不免有些感伤。
「如今,妳倒是把这些规矩记得清楚。」
「姑姑的教诲,小雪从不敢忘。」
「是吗?可我怎么不记得教过妳,做出跳下凡间这种匹夫之举?」
「夏草大人日理万机,主上嘱咐的云镜,实际上就是小雪在代为观测纪录。小雪透过云镜观测多年,认为除了增加外力介入之外,别无他法。」
「伶牙俐齿的。我今天下来,就是来告诉妳,很多事不是简单就能改变。本性难移,会闯下大祸的人无论几次重来,终究会铸下大错。」
冬雪只淡淡道:「万次郎不是那样的人。」
「连妳也糊涂了吗?从一开始我就反对降下恩泽,让花垣武道拥有穿越过去的能力,妳不是也是吗?已经发生的事是无法轻易改变的,如今妳怎么就无法明白了呢?」
「姑姑,小雪一开始会反对,是因为小雪认为此举无非就是把责任推卸到一个平凡的人类身上,不妥。」
寒梅闻言,稍微冷静了点。「这话倒是没错。不过,这也构不成需要妳下来的理由。跟我回去吧。」
「姑姑,恕小雪拒绝。」冬雪道:「总需要有人去做的,只是小雪恰好是那个人罢了。」
寒梅眼神一凛。「如此一意孤行,妳以为妳是什么人?天大的困难都能解决吗?」
「小雪只做力所能及之事。」
气氛僵持不下。
末了,寒梅淡淡道:「很快妳就会明白,很多事根本无法改变。就像地基腐烂,再怎么使用上好的建材造房,经地震一晃也会倒塌。」
「谢姑姑教诲,小雪谨记在心。」
见冬雪还是油盐不进,寒梅有些失望,留下一句「保重」便拂袖离去。
冬雪又在原地待了好一会儿,这才默默的站直身子,揉了揉发酸的膝盖。掏出手机,拨通号码。
「喂?万次郎,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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