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黑风暴22

陈灼录完口供，天都黑了，林浩原本是想带她先吃点东西的，但是她摇了摇头只说自己没胃口，想回家。

一个普通人遭遇这样的事情，情绪低落或者受到刺激都是正常的反应。尤其，林浩现在也很自责，一边是对徐英子姐弟，一边也是对陈灼。

他点了点头，让陈灼在门口等一等自己，他去把车开过来。

从派出所到陈灼家，一路上是谁都没有说话。

到了陈灼家，林浩帮陈灼把他能打开的灯全都打开了，让整个屋子都亮堂得像是白天一样。又去了厨房，给陈灼到了一杯温热的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林浩想要说点什么安慰安慰陈灼，但是看着陈灼的样子，什么话到了嘴边却都觉得不合适。

倒是陈灼，深吸了一口气，还扯了扯嘴角：“我没事。”

她也望着林浩，眼神中带着些颤抖，也带着些期待：“你去查这件事情吧。”

林浩不知道陈灼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只以为她是单纯的因为自己没有照顾好徐英子而自责，又因为这样的事情感到害怕，心头一软，伸手把陈灼抱进了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脸颊也蹭了蹭她的发顶。

“你放心吧，英子的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林浩的语气很轻却又真诚且郑重，让陈灼原本也想抱一抱林浩的手僵在了他腰的两侧。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表现得不那么反常，轻轻地推开了他。

但是她半眼垂眸，不敢去看林浩。

“那你去吧。我没事的。真的，我已经给……我姐姐发消息了，她一会儿就过来陪我了。”

“……好。但是你要实在害怕，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

林浩一走，还是一样亮堂得屋子却一下子让陈灼觉得冰冷起来。陈灼站在沙发前，手里握着林浩刚刚给自己倒的水，喝了一口，想要让自己暖和一点，但是却毫无作用。她一点点环顾自己的房子。但是越看，她的神情就变得狰狞起来，眼角也泛起了殷红——这里孙兴来过太多次，以至于她现在似乎都还能看见孙兴的虚影。

徐英子跳楼之后她就一只绷着的那根弦最终还是断了。她疯了一样把手里的水杯掷了出去，所能碰到的书，花瓶，摆件无一例外也全都让她摔倒了地上，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好受一些一样。

郑毅红接到这个消息，匆匆赶到的陈灼家的时候，一进门就看见的是满地的狼藉。她在门口惊了一下，但却又送了口气，至少陈灼发泄了出来，没有全都憋在心里。关上门，她没有换鞋，直接走了进去。

“阿灼？”

她先是打开了房间的门，但是里面整整齐齐的，也黑漆漆的，毫无生气。而另一边同样也黑漆漆的浴室穿了水声。

郑毅红连忙走了过去，伸手就打开了浴室的灯。陈灼果然在浴室，她穿着衣服自己泡在了浴缸里，缩在一角。

郑毅红低声惊呼了一声，跨不走了过去，伸手就摸进了水底拔掉了软塞。她想先把陈灼扶出来，但是陈灼一动不动，她也没有那么大力气，只好从旁边扯过了浴巾，等水都放完，一把裹在陈灼身上。还拿过另一块毛巾替陈灼细细的擦头发。

但是当她对上陈灼那双眼睛的时候，浑身一颤。因为陈灼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甚至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阿灼……”

“你事先知道吗？”

“……徐英子的事，确实是，我们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那徐小山就是了。”

郑毅红沉默了。因为徐小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他必须死。

“原来，我们是真的沾血的。”

“阿灼……”

“徐小山知道了什么了，能让你们在督导组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阿灼，这件事情你别多问了。姐和你保证，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他们姐弟俩，都是意外，好吗？”

“意外？”陈灼冷笑了一声。反问道：“就像马帅吗？”

郑毅红的瞳孔一缩，不可置信道：“你……”

“我不傻。我只是不想多问，不想多知道。这样，就能自己骗自己。”

其实一直以来，陈灼都很清楚，自己实在逃避。从一开始选择了自欺欺人，带上来那样的面具之后，长年累月，她就真的以为自己是那样的人了。

而徐英子的死，毫不留情的扒下来这层外衣，让她真切的看清楚了自己究竟是何种面目。

“……阿灼，阿灼。姐知道你心里难受，知道你一时间受不了。但是，阿灼，你必须要冷静，你一定要冷静！”郑毅红双手捧着陈灼的脑袋，一字一句的劝道：“你自己可以不管不顾，但是你妈妈呢？想想你妈妈，她没有自理能力了，她是需要被人好好照顾的。她不能……”

母亲，是陈灼难以挣脱的枷锁。她听着郑毅红的话，浑身都在抖，闭上了眼睛，不想去看郑毅红现在的样子。

“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阿灼，你……”

“我没说！！徐英子脸上有伤的事情我没有说！！一个字都没有说！你可以交差了！”

“……”

郑毅红哑然。她被陈灼此刻的眼神怔在了原地。不是怨恨，不是自责，而是绝望。

她来这里，除了关心陈灼，自然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她不确定陈灼是否知道了什么，也不确定陈灼是否会和警察说什么。她希望陈灼不要这么做，也希望陈灼并不知情。因为这样，虽然她会难过，会心寒，但是也会很安全。可现在，陈灼真的这么做了，她反而不知所措了。

这个，她照顾了十年的小姑娘，忽然变得她都不认识了。

“……你先换衣服，天气凉了，你这样会感冒的。等你换好衣服，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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