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歌姬

寂静的病房内。云深虚弱地躺着，温眸紧凝着沈辰一稚嫩的小脸，他细心地帮她擦拭着胳臂，自从母亲住院后，他放学回来第一件事便是照顾母亲。

现在申请了退学，更能抽出时间照料她了，这些天病情有些重，就连走路都有些力不从心。

她脸上的皱纹缓缓散开，抿起唇角，那唇角下的梨涡便深深印了出来，温声道：“和你爸处得怎样？”

他嘟哝着：“我不承认他是我爸…”

她忍不住笑出声。

“妈，他这么多年来都把你忽视了，你要是恨他，我也能理解，因为我也恨他…”说到这，沈辰一把毛巾过了一遍水，再拧干。

她缓作摇头，道：“妈妈从没有恨过他，如果恨，也就不会有你姐还有你了…”

脖子僵硬地转动了下，便望向那洁白的天花板，目光冗长，脑海里不断跑出零碎的记忆片段，泛黄了，凌乱了，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那时就在想，他一定有他的苦衷吧，也一定有他必须完成的使命，没关系，我会等他，等他回到我身旁。”说着，说着，她的喉头哽噎了，便不再说下去，眼泪寂静地淌着。

空气逐渐凝固。

沈辰一起身，去洗手间整顿了一下，便再次回到她身旁，像之前那样守着她。

沈云音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两袋，一面放到了床头柜上，一面对沈辰一吩咐道：“我们买了馄饨，小辰，快吃吧。”

继而，她看向躺着的云深，轻声说：“妈，你也吃吧。”

云深吃力地抬起手掌，挥了挥，缓慢摇着头，目光落到了一旁枯站着的路秋庭身上。

眼前的男人依然像初识时那样高大帅气，利落的短发还如同少年时的墨黑，虽说那眼角覆上了浅浅的褶子，但那双眸子却依旧透着顽劣，唇角总是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着凄寒却也炽热。

只是，唇上多了些稀落的胡渣，平添了几分岁月划过的沧痕。

垂落的手掌比以前粗糙了，黝黑了，但一样的宽厚，这双手曾温柔的抚过她的眉、眼、鼻、唇、每一处的皮肤，也攥过那冰冷的利器，打穿过很多人的魂灵，沾染了不堪的鲜血，但无论怎样，这样残暴却也温情的男人或许只能在那梦里相遇了。

“妈…”沈云音见她的目光失神，轻唤道。

她稍稍合了下眼帘，沈云音那白皙凝脂的小脸跃入瞳底，她像在对她嘀咕什么，但是却再也听不到她的嗓音。

她要说的，或许，她都明白。

乌眸僵硬地转动着，三道挚爱的身影统统映现在她的瞳仁，深深地刻进心里、骨髓、甚至灵魂。

终于，那苍白的唇轻启：“我好高兴…”

眼帘轻轻合上，唇角的笑容渐渐凝固了，托着她手掌的沈辰一忽然感受到那只手掌沉了下去。

他倒吸了口凉气，乌眸剧睁，颤声呼唤着：“妈？妈…”

她没再回应他，也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轻抚他的小脸，或是亲亲他的小脸蛋。

再也不会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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