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死

“义父，走，和我一起走，我可以带您出去！”江楚半跪在项梁身侧，满身血污，她要带项梁走。

“我走不了了，阿楚，你一定要出去，回到项羽身边，辅佐他……”项梁受了伤，身边也没几个人了，在他以为将死之际，江楚带着几名项羽的骑兵冲了过来，几十个人奋力拼杀才留得这么一点喘息的时间。

“义父！”江楚抹去眼泪，抿着嘴，非要拉项梁一起走，他们再坚持一下，项羽就要来了，再坚持一下就好……

“我知道，你有非常人之能力，羽儿性情太冲动，若是你能留在他身边稳住他，和范先生一道辅佐他，我就放心了。”项梁庆幸江楚来了，他还能交待一下后事。

“我不行，项羽更需要您，项家军也不能没有您！”江楚摇着头，爸爸就是这样，让同事先走了，自己垫后，结果再也没有回来。

“江楚，答应我，否则我死也不安心！”项梁到最后，放心不下的仍是项羽。

“我，江楚，在此立誓，倾尽全力定助羽将军平定天下，一统江山，至死不悖此誓。”

“好！找机会逃出去，阿楚，羽儿就交给你了。你们都要好好地！”项梁把江楚推到草垛的隐蔽之处，自己带着亲兵，从另一条小道走去，遭遇上了几百秦军。

项梁被一支箭矢直刺入他后背，身后而来的秦兵又是一剑直穿入胸。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想要起身，又一支箭矢飞射而来穿膛直入，他再也没能站起来，马蹄与士兵脚步不断来来回回，从他身上践踏而过。

“叔父找到了吗？”

“回将军，还未找到项梁公”打扫战场已经半半个时辰了，他们派了不少人手在找项梁，但仍旧有找到。

“江楚呢”项羽未顾得及自己满身血污，身穿铠甲在众多层层堆叠的尸体中翻找他的叔父和江楚。

“楚公子也还没有找到”回话的士兵头越低越下，生怕被盛怒中的项羽手中的长枪刺穿。

“再调一支队来找，掘地三尺也给我找出来！”项羽的声音由低到高，渐渐地咆哮起来，满心的焦急使得他看起来脸色涨红,进而发青,脖子涨得像要爆炸的样子。

“报，羽将军，前方有发现……”项羽的东南方向跑过来几个楚军，到项羽面前停下，说已经找到了项梁。

项梁的尸首被吊了起来，寻过来的楚军见到死状惨烈的项梁悲痛万分，看到已死的项梁，项羽更是像喉咙都灌满了沙子一样，声音黯哑“叔父！”，一向沉稳的手在触到项梁的躯体的时候颤抖起来。

“先把叔父送回去”良久，跪在地上给项梁整理好遗容的项羽站起身来，让人把梁项的遗体送回楚军。

“将军，您还要去何处？”季布见项羽并没有要跟着一起回楚军，他还在找着什么。

“你们先回，我去找江楚”他要找到江楚，她答应过他会在二十天内站在她面前的。

“战场已经打扫大半了，并未找到一个活口，江楚恐怕已经……”季布已经不敢再说下去，江楚会死吗，他不能想像，可是就连项梁都战死了。

“她不会死！”项羽打断季布的话，江楚不会死，他已经教了她那样多防身与杀敌的招式，她又惯会躲避和隐藏自己，不会的这么轻易死掉的。

“就算是她死了，我也要找到尸体，和叔父一起带回去。”

“季布随羽将军一起找”整个城见不到一个活人，项羽就一个个翻开尸体，一个一个查看。

季布跟着项羽从南门找到北门，又从北门找到西门，整整几个时辰，项羽不知疲倦地一个一个翻，等到项羽和季布在西门长街找到江楚时，她头发篷乱，双手持钺，浑身就像是在血池里浸泡过一样，周身都是累累的尸体，犹如一只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项羽！”江楚从杀第一个人开始就眼中只有血红的一片，直到项羽和季布的身影一点点放大地映入眼帘，驱散了她眼中的血色，差一点也要死在这里了，与她撕杀到最后的几个秦军听闻项羽的军队来了，便纷纷望风而逃了，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子不知道有多少，在看项羽的那一刻，双腿瘫软直直地跪了下去，倒在地上。

“江楚！”项羽大步跑到江楚面前，把她揽在怀里。

“项羽，义父他，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他们，对不起！对不起！”江楚本能地抓着项羽的盔甲，指腹在粗糙的盔甲上麿出一道道血痕，头不停地在盔甲上撞击。

“这不怨你，江楚，叔父希望你好好活着。”一手贴在她额头上，拨开她脸上被血浸湿的头发，又给她抹去脸上血污。

“项羽，我杀了人，杀了好多好多的人……”她杀人了，第一次杀人，杀了自己数也数不清的人。可是她即使杀了那样多的人，项梁依然死了。

“没事了，我来了！我来了！”项羽用下巴轻抵着她的额头，手一下一下地在江楚背上轻拍着，安抚她。

他让江楚一直呆在军营中，并不让她上战场，自从她知道他是女子后，他若是出征，他就把她安排回范增身边，不让她做先锋冲锋陷阵杀敌。

季布站在一边脸上既是找到了江楚十分高兴又是尴尬，总觉得两人姿势和动作说不出来地怪异。

“羽将军，找到了江楚，可要回楚营找医师给江楚疗伤。”

“回营，回营后，立即找医师来我账中”江楚已经浑身瘫软，连站立的力气也没有了，项羽揽着江楚的手臂绷紧，一手绕过膝弯把她从地上抱起。

“我可以自己走！”江楚推开项羽要抱她的动作，只是攀着他的手臂自己站了起来。

“我不会倒下，我答应过义父要助你平定天下！”

项梁一死，楚军的兵权就要分出去了，项羽也要和刘邦要结拜了，然后巨鹿之战，所有发生的一切都照着历史一步一步地走着，可她既来了这，便不能白来……

她从杀第一人开始，就再也回不去了，所以只能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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