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子弹射出的那一瞬间,我究竟在想什么呢?
就像明知道对方是人,我却觉得这样子做是正确的。
子弹射穿了他的脑袋,在他的眉心处,有一个红点。
万叶说过,这些武器上有增幅效果,专门对付被古神感染的人类。
祭司倒了下去,身体翻过扶栏,直接掉下了大海。
如他说的那样,自己也献祭了躯壳。
船尾的位置已经淹没,用不了多久,就会全部沉没的。
“万叶,你看……”
确认周围安全后,我才回过头去找那道红色的身影。
但反反复复来回看了几遍,也只注意到他的枪,和残留的衣服碎片。
“别找了,他已经被那些海水腐蚀了。”
赞迪克侧过脑袋,水蓝色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我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突然想到万叶说的,我们都会死在这里?谁也逃不掉。
原来,杀了祭司,也不会影响结局。
“下一步怎么办?”
“借助这上面附着的微弱神力,将冥河母神困在将要出世的人间体。”
[105]
微弱的神力,来自于神像的残肢。
赞迪克决定铤而走险,他说,眼下的局面绝不是他们能挽回的。
他口中的那个叛徒,算计好了一切,如果不是有我这个意外因素,他们早就是第一个去死的。
他懂得一些法术的使用,但是身体实在太过虚弱了。
我看着即将淹没的船,咬了咬牙,将他抱起,随后不顾一切的朝暗道跑去。
按照万叶所述,人间体就在内部,冥河母神不会伤害祂自己。
“你不要命了?”他的声音抬高了两个度,手臂环住我的脖子,赤红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远处。
漆黑的海水中,隐约能看到什么在游动,就像被深渊凝视着,最大程度的激发恐惧。
“死就死了!”我自暴自弃的大喊:“反正也逃不掉,还要和最讨厌的人死在一起,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讨厌?”
“对,你长得真丑!”
躲开从上方抽来的一条血藤,我一个滑铲直接溜进暗道。
双腿早就失去知觉,海水在腐蚀我的身体,从脚跟,到小腿,慢慢的延展到全身。
好像慢性死亡般,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力去改变。
“就是那个肉茧吗?”我问他。
“对。”
将这个小矮子固定在我的脖子上后,我开始沿着可攀爬的舷梯,以双手攀爬。
眼下,赞迪克更具有价值,他才是能延续希望的唯一可能,必须保护他。
[106]
手指,皮肤,身体靠近海水的部分,都在融化。
我的动作变得迟钝,也失去躲避血藤的能力,只听见背上的赞迪克闷哼一声,血藤刺穿他的身体,也包括我的。
此时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还让我走到那块巨大的茧前。
“你看,到了……”
我我呼喊了几声他的名字,终于有了动静。
“咜吶綻……”
他断断续续的喊着,将手中的圣物贡献出来。
此时茧也好像感受到什么,挣扎的频率和速度也快了。
我很不甘心,但眼皮子越发沉重,几乎痛到无法睁开眼。
想要再说点什么,可什么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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