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美精致的厅堂内,气氛格外凝重。
贺闵谦坐在沙发上,身子微微向前倾,手指甲稍稍掐进沙发皮层——这是他内心焦虑紧张的一贯表现,“有他的消息了吗?”
刚刚站定便被主子急忙查问,这在以冷心薄情而闻名的龙帮帮主身上是鲜有的情况,黑衣男子显然意识到了事件的严重性,于是立刻禀告道,吐词清晰、说话迅速:“帮主,金胜寅(yin)派人来说沈先生在他们手中,若不想让沈先生死,就请您亲自去金帮本部一趟,不许带任何帮手。”
话音刚落,沙发上那人已经不见了。黑衣男子一愣,急急忙忙追了出去,马路上却已没了贺闵谦的踪影。
半个小时后,金帮本部的大门外,一辆银色的法拉利以风速冲来,而后划过一道炫酷的弧度,停下了。
十几个帮众顿时跑上前去,以车子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车门被打开来,走出来了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邪魅男子,一双桃花眼泛着泠冽寒光,棱角分明的面庞几乎冷的掉渣。
“我要见金胜寅。”冰冷彻骨的声音响起在这片场地,却只闻风声呼呼,无人应答。
贺闵谦抬起胳膊便是一阵扫射,引起对方攻击后,面对密雨般的子弹顺势一个翻滚进了车内,而后趁着每分每秒的对方上弹空隙迅速反击。这一刻,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忘记了被死神盯住的恐怖,只知道每多耽搁一秒,那人就多一分危险。
“噗”,是子弹击中肉体的声音,不过很快便淹没在了阵阵枪声里。
贺闵谦面色不变,连眉头也不曾皱起分毫,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唯有肩上缓缓加深的黑色与那淡淡的血腥味彰显着他被子弹击中了的事实。
不到两分钟,这里便安静了。
然后是清脆的掌声,在之后就是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不愧是贺少,一人单挑十几人也毫发无损。我们帮主有请,请这边来。”
贺闵谦根本未想过,这是否又是一个阴谋。迅速的,就出了车子,走到男人面前。应他的要求交出了手枪后,便直冲他指的方向跑去。
男人看着他的背影,低低的笑了,浑浊的眼里满是精光,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去:“可惜了,再如何厉害,还不是要陨落在我们金爷手里……”
过了一段弯弯绕绕的走廊,又进入一个暗门,经过一条暗道,总算到了目的地。
一个宽大的密室,里面有一面小桌子、一个靠椅、一个直径十米长的水池子,以及……两个人。
贺闵谦刚从黑暗的小道中出来,下意识抬手挡住了刺目的阳光。眼睛才适应了光明,无意间便看到不远处一个硕大的池子上吊着一个人,白衣服,蒙着眼睛。
“青木!”贺闵谦惊叫着冲上前去,目眦欲裂。他的阿木,自己万般宠爱都来不及,居然被人这样待遇。
“哎——别急呀,贺闵谦贺少爷。”对于男子来说略显高亢尖锐的声音响起,很是刺耳难听。
一个身材短小的男子站着个大约是机关桌子的桌子旁边,说着,他的笑容甚为阴冷,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阴毒的光芒。
贺闵谦敏锐的察觉到他正在摸来弄去桌面上,很可能有控制那个吊爪的机关,遂听话的停下了步伐,转身看向他。语气虽然平静,但那微蹙的眉却暴露了他的内心想法,“金胜寅,你怎样才肯放了他。”
“这个嘛~看我心情喽。”金胜寅忽然不怀好意的笑了,眼里是满满的恶意,“啧,我们金帮总在你们龙帮下面当个万年老二,我这个帮主可是做的跟不舒坦呐……”
“我会让龙帮以后对你们退避三舍,凡是你们想要的,都不插手争夺。”贺闵谦迅速说道,眼睛总不住的往那池子上吊着的人儿瞟。
“哈哈,贺帮主就是痛快人……”金胜寅满意的点了点头,让身旁男子站到他刚才得到位置,自己不紧不慢的走到贺闵谦跟前,弹了弹袖子:“现在,我要你跪着求我。”
贺闵谦显然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右手下意识攥紧。
“怎么?不愿意?”金胜寅笑眯眯的看着他。
贺闵谦看了一眼那边的人,薄唇微抿,毫不犹豫的直接跪下了,噗通一声听着就让人牙疼。他微低下脑袋,模样卑微:“求你,放了他。”
金胜寅一时也有些意外,转而冷笑道:“啧啧啧,没想到啊,骄傲不可一世的贺帮主也有如今场景,真是风水轮流转。六年前,你面对我的哀求时,为何不肯怜悯分毫?”
他忽然面容狰狞,猛地把贺闵谦踹倒在地,正好一脚踩在他肩膀的伤口上,使劲儿辗转碾压着:“贺闵谦,我哥哥那时是不该向你撒谎,不该因此害死了陆姨,他有罪。但,他并不是故意的啊!你还有父母,我只有哥哥一个人,我那时那样哀求你,你为什么就不愿意饶了哥哥呢?他服侍陪伴你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为什么一定要他死了才甘心!我恨你!贺闵谦,你害死我最亲的人,我便要你最爱的人为他陪葬!哈哈哈……去死吧……刘刀!”
贺闵谦原本任由他踩踏,强忍着肩膀上刻骨的疼痛只指望他能平息怒火,在听到最后几句话时顿时脸色变得惨白,几乎爆发了平生全部力气,推开金胜寅,向池子冲去。
越靠近池子,越看的清晰,那是三四条牙口大张的鳄鱼,怕是好几天没有进食了。
金胜寅的笑声犹在耳边回荡,一声声陪葬折磨着贺闵谦的心智。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沈青木死,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定要护他周全!
危急时刻,时间似乎都满了下来,推动开关、汗珠跌落、跑步动作,一个个都成了慢镜头,伴随着砰砰的心跳声。
阿木,你怎么可以死呢?你还没原谅我呢。
阿木,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之前伤了你的心,现在还要害你的命吗?
阿木,我不祈求你的原谅了。
阿木,只要你能好好活着,我可以离得远远的、远远的,到你看不见我的地方,我能看见你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你的生活,再也不打扰你了,好不好?
阿木,我只要你活着啊——
“青木!”仿佛是来自远古的嘶吼声,穿破时间与空间的屏障,来到这个地方。
贺闵谦一脚踏在池子边沿,奋力向前一跃,一掌拍开向下跌落的白衣男子,用尽力气把他推向安全的空地上。然而,自己却因为反作用力更加快速的坠向池底,那几条鳄鱼正张大了嘴巴等待事物的到来……
“呜——呜呜——”一道温暖悦耳的奇异调子徒然响起,虽然声音很微弱,却诡异的整个地下密室都能听到。
原本齐齐聚集在贺闵谦正下方的几条鳄鱼此刻纷纷闭上了嘴巴向四边游去,有那么一两只不小心被砸中了尾巴也不敢转过头来咬他报复,一双双向来如似水般沉寂的眼瞳里浮现着清晰可见的畏惧。
沈青木嘴里哼着莫名的曲调,身姿矫健如燕,在空中顺势一个翻转后翩翩落地。手上一个使劲儿,竟然挣脱开捆在腰间的几层绳子。
直到他顺利扯掉眼前阻挡视线着的丝带,那金胜寅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掏出手枪,砰砰就是三四发。
沈青木在地上一个翻滚避开两发后迅速跳进了池子里,借那些鳄鱼与碧绿的……到处泛着红色的池水作盾牌。
贺闵谦掉入水中便看到沈青木也跳了进来,还未缓过神儿来的他急忙又游到沈青木身边去,用身子隔绝着沈青木与鳄鱼,“你……”
沈青木抬手止住了他的声音,碍于自己不方便说话,只好用动作来指示。
“嗯。”贺闵谦从腰后掏出了一把手枪,道。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有带着两把枪以防万一的习惯。
沈青木背靠着池壁,一把把贺闵谦也拉到了池子这边。听着哒哒靠近的脚步声,他指了指上边,用手划过脖子,比了个一。意识是一次解决,可不可以。
贺闵谦也没问那边不是还有个人吗,为什么不用管,只干脆的点了点头。
敌人逐步靠近,绕是冷静如贺闵谦,额上也不由得泛起细密的汗珠。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击,可是关系着两个人的性命。
池子一侧忽然泛起阵阵波浪,正在上边的金胜寅立刻朝那里就是一枪,哪料自己面前忽然跃出了个人影,他急急忙忙上膛开枪,却还是迟了一步,最终无力倒地。
贺闵谦半蹲在地上,捂着右肩,呼吸急促,脸色愈发苍白无比,却反而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青木,他死了。”
沈青木一个纵身也跃出了池子,这才停止了哼唱,看了一眼操控台,那里原本站着的男子果然匆匆忙忙要往外跑。
沈青木立刻一把夺过贺闵谦的手枪,对准男子,一发命中。
“贺闵谦,你感觉怎么样?很难受吗?”沈青木蹲了下来,扶住贺闵谦摇摇欲坠的身子,焦急的问道。
“青木,你放心,我没事。”贺闵谦歇了大约半盏茶功夫,便直接起身了。语气轻松,声音沉稳,若不是那惨白的脸还真看不出一点异样。
沈青木眉头微蹙,却也没再说什么了。他一手拉着贺闵谦的手,向一个角落走去,边解释道:“这里还有个暗道,直通外界一个宾馆。我就是被他绑了从那里带来的。”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也会被人绑架啊。”贺闵谦笑着调侃道,反手握住他。
沈青木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不知想起什么,脸色有些难看,眼里闪烁着泠然寒光。
宜兴宾馆外。
沈青木隔着半开的车窗,对里面的人道:“确定不要我出手帮忙?我对自己的医术还是蛮有信心的。”
“不用了,我没事。”贺闵谦笑着拒绝了,温柔之下是淡淡的愁绪与不舍,“再见。”
“那……你…什么时候伤好了,陪我去一趟x国吧。”沈青木目光落在远方的落日,状似随意的提起。
贺闵谦闻言眼睛顿时一亮,笑得跟个傻子似的,痴痴道:“好。”
沈青木无意间正对上那炽热得烫人的目光,抿了抿唇,又扭头错开了,转而对驾驶座上的人吩咐到:“赶紧送他去医院。”
“是,沈先生。”司机应到,一脚踩上油门。
贺闵谦看着夕阳里越来越小的人影,轻轻笑了,一双桃花眼里溢满了万丈柔情,暖得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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