齁死

外面狂风大作，余知行捏紧了手里的手机，一时间懊恼没有及时买个漂亮的手机套保护好它，上面全都是细细的雨丝。

走到楼下，白色的油漆上已经满是雨水了，余知行伸手摁门铃：“您好，在家吗？”

半晌，门才徐徐开启。

一张脸露了出来，门没有全开，只是半敞着，少年露出半张脸，目光警惕：“你是哪位？”

“我是余老太的孙女，她让我来帮你关窗户，说你爷爷不在家...”

听见余老太三个字，少年才把门打开，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双眼平静的如同一汪死水，

唇色很淡，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漠视周围的一切，腿很长，倘若没有出事的话这个子起码都有一七五以上。

少年丝毫不忌讳余知行盯着他的腿看，说：“我叫阿智，你进来吧。”

余知行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温柔无比，道了声谢，随后心里面不由得怜悯起来，多可怜的孩子给整成这样，不然凭这艺术细胞，多少也能当个钢琴老师。

见阿智对自己放松了戒备，余知行松了一口气，在玄关处把鞋子脱下，因为屋内不常有人，所以只有两双拖鞋，其中一双还在少年的腿上，余知行只好选择光着脚。

她一进门就被陈列给震惊到了，黑胶唱片机，油画，碎花沙发，石膏人头雕像，刻着花纹的墙壁。

一切都充满了诗情画意，非常有文艺青年的味道，还带着点法式的风情。

余知行都想在这里喝上下午茶，吃上小甜点了。

要不是天气阴沉，余知行也许会真的厚脸皮提出这个要求。

四处走动，余知行把每个窗都合上，回过头问阿智：“窗帘要帮你拉上吗？”

阿智错开她的目光，看向其他地方：“你随意。”

余知行想了想，还是把窗帘拉上了，有时候心理作用比切肤之痛要更胜一筹。

走向二楼，余知行好奇的问：“你这是要怎么上去呢？”

阿智摁了一下左手边的按钮，轮椅便自动前进了，随后看着余知行。

余知行茫然的点点头：“哇哦，好神奇啊，我丢没坐过...”

阿智淡定的怼：“你要想坐也可以和我一样来一场车祸。”

余知行：“……”

起气氛略微有些尴尬，余知行不管走到哪里，阿智的目光都是紧紧的跟随，生怕她做出什么举动。

余知行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要被押上车的窃贼，憋屈的很。

走到了阿智的练琴房，一面的白色墙上满是书籍，什么类型都有，封面非常的复古，侧面还镌刻了花纹，如同藏了几十年的老书。

窗边是两道轻薄的白纱作为简陋的窗帘，雨已经批进来了，余知行三步并作两步张开手臂把窗关上。

“你...”

阿智忽然出声，余知行转过去：“怎么了？”

“想弹一曲吗？”少年的眼神透着些许期待，注视着她的双手，余知行背手手：“我没学过钢琴。”

阿智不以为然：“没学过也没事啊，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细胞和天赋。”

余知行岔开话题：“还有其他窗户没关，我去关一下。”

随后从阿智旁边的缝隙走了，阿智慢慢调转轮椅的角度，安静的看着走到走廊尽头去的余知行。

余知行早已汗流浃背， 她学过多种乐器也会弹奏，钢琴更是她的最爱，也是温涑的最爱。

那段时间里，余知行全靠弹奏钢琴排解情绪，温涑常常能听懂她的琴意，可只有不在意的一瞥。

闻着泥泞夹杂着打落的山茶花香，余知行深吸一口气缓了一下，随后嘲笑自己太没出息，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和温涑相遇都是未知的事。

何必现在杞人忧天？

关上最后一扇窗，余知行准备离开，刚下楼，就听见不远处的座机响了起来。

余知行看了一眼旁边的阿智，阿智微微一笑：“劳驾。”余知行也不好让残疾人这么麻烦，顺手就接了。

“喂，阿智，余家丫头在家里吗，雨太大了，路给淹出积水了，暂时还回不去，你让她照顾一下你。”

余知行愣了半秒钟，老爷子的声音在屋内回荡，阿智半天才幽幽的回答：“那你自己问她，电话在她手里。”

老爷子语气瞬间转变：“丫头啊，能不能麻烦你照顾一下我家阿智？”

余知行一头雾水，一句“我第一次来，不大熟啊。”卡在喉咙里似出非出。

“我...”

不等余知行说话，老爷子压低了嗓子，说：“你也知道我们家阿智出了车祸，腿也走不了，我现在回不去，实在是无奈才出此下策啊！”

“可是...我不会做饭。”余知行想来想去，想起了这个理由，笑话，才14岁的初中生怎么会做两个人的饭呢？

极限也就是煮煮方便面了。

“这没事，他会煮。”

老爷子风轻云淡的说着，余知行：“……”

那你叫我留在这里干什么？

“这不是担心他有些调料食材什么的不方便拿到嘛，你就帮帮他吧，老头子我谢谢你了！”

余知行一顿无语，好歹多少也是个教授，也没穷到连个保姆都请不起吧？

这理由也太牵强了点？

“嗯...行吧。”

可是余知行还是答应下来了，挂断电话之后，阿智正在看手表，上面的时间指向了六点。

他说：“到吃饭的时间了，跟我来。”

说着，身下的轮椅便慢慢的往前行，一路开到厨房，余知行也跟着过去，桌子上可以说是一应俱全，阿智自己忙着自己的，似乎没有把余知行带进自己世界的打算。

余知行在旁边站着，无所事事的看着他炒菜的娴熟，只见他拿起一小瓶盐准备撒。

余知行忍不住说：“拿错了，那是盐。”

阿智手一顿，看了一眼上面的标签，的确是盐，他没有反应，接着撒了下去，随后直接出锅。

余知行傻了，刚才阿智就往里面撒了一些盐了，现在又撒，这道菜不得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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