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谒东阁,花枯南巷,琲散西楼,秕蔫北府;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斗转星移,白驹过隙……
已是匆匆。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三万年过去了,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却又似乎都变了——
火神天帝不再是从前那副冷冰冰的性子,东方少冶改行去做了月老,昭译君云游天下,琉白大殿生无可恋身在何方也不知道,百颐年竟然还请求凉肆削他仙籍,离了天界,不知所踪……
天界无论仙侍还是上神,聊到天帝,无一不是惊叹夸赞佩服崇拜,都先是说他权利无边、统领万圣、杀伐果断;然后才说他怎样怎样叱咤风云、冠绝六界、公子世无双……
三万年前若是没有那场大战,想必也不会有如今的和和睦睦;那场大战死伤太多,至今还被仙咯、魔咯、鬼咯、神咯、妖咯奉为桌上“笑”谈,人间也是常常唠嗑。
尚眠宫外。
毛笔儿蘸饱墨香,珠帘儿挂满金窗,春昪儿跌碎一地,叶苾儿飘足十里。
凉爱星早已修成人形,梼杌也一样,他俩此时正绕着梧桐树追逐打闹,好不快活!
“爹地!”
凉爱星眼尖,刚想扑到凉肆身上,凉肆就已经伸手作出制止的动作。
她委屈,扁嘴扑到梼杌身上。
“凉爱星,拾星扇哪去了?”凉肆懒洋洋地靠着梧桐树,凤眸微眯,第一次言语带了些许严厉。
凉爱星立马收起可怜兮兮的表情,娘亲的东西,没了吗?
“爱星不知道哇……梼杌,你知道么?”
梼杌茫然摇头。
都没看见?那还能有谁?他几乎搜遍了天界,审讯了所有有一丁点可能的仙侍……
似是想到了一点可能,凉肆唇角挑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撂下一句话便消失了:“梼杌,看住她,朕要离开一段时间。”
没人知道他此刻有多想大叫一声,蹦蹦跳跳。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爹地这是咋咯?凉爱星没多想,开始放肆地玩。
魔界,一道红光闪过。
凉肆换了一身着装,戴上黑色鹰翅面具,风驰电掣般飞向魔殿。
听闻魔界帝尊是一个九万多岁的神秘男子,冷若冰霜,来路不明;几日前,座下养了一个男徒弟,待他极好极宠溺。
流言蜚语八荒遍布,都说魔尊和徒弟之间有着一段不可言传只可意会的断袖“佳话”;外界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满城风雨,多少痴情女子独守空楼盼断春秋?却终究等不来魔尊这个白马王子的一眼,哪怕就一眼!
没准寻星沉尚未灰飞烟灭,他们知不知道寻星沉的行踪也说不准……
款款降落,有魔前去通报,回来无奈道,“我们家尊上不见,火神请回吧……”
凉肆蹙眉,站立许久,终是离开。
寻星沉几日前方才重生,却是一醒来便要去寻凉肆,万死不辞的那种。百颐年自是不允,千辛万苦地将她复活,怎的能大方放任她去找另一个男人?
一阵苦口婆心不管用,寻星沉甚至唤来拾星扇将他扇了一扇,最后被盼北欢那丫灌下了一味毒水,忘了部分记忆。
凉肆在魔界又找了许久,那期间,寻星沉在魔殿玩儿腻了,软磨硬泡想要百颐年放她离开,借口总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无奈,无论如何他都不准许;曾经逃过一次,还是被那老奸巨猾的年糕逮了回来。
这天,寻星沉从乾坤袋里掏了很久,全是一些零零散散的首饰,她有些茫茫然——年糕说自己偷偷溜到外面玩,被人无缘无故拿棒槌追杀到忘川,不小心喝了一口忘川水,丧失了部分记忆。
失忆以前的她这么喜欢繁琐复杂的首饰的吗?
她搞不懂,这么烧脑的东西她也不想搞懂;捏了一枚路痴狂,奸诈一笑……
两个时辰后,她终于化作一只肥得流油的肥猫,顺溜逃了出来。
拾星扇变小铃铛,挂在脖子上;肥猫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大屁股一扭一扭,身体果真是水做的,再艰难的小洞都能钻过去。
魔界……不咋地好玩。
她的脚程相比凡人来说是怪快的,相比那些会瞬行的、御剑的来说,就太慢了点。
记得自己跟年糕学过有一段时间的御剑飞行;她想着(其实没差几步路就到忘川了),铃铛又变换为剑,她也摇身一变回原型,衣袍红胜火。
站在剑上那红影摇摇晃晃的,摆渡的老头儿在底下大叫:“姑娘!别逞强好胜的~~担心就你那点修为,落下忘川就被恶魂厉鬼吞噬得魂飞魄散了!”
寻星沉东倒西歪得厉害,“你个老头子,别瞎嚷嚷,你那么一嚷,我更急!”
啥?!老头子?!摆渡的老头可不是好欺负的!他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好气气哦!
“老爷爷!那你说我应该怎么下来啊?”寻星沉真心害怕了,意念不足,催促不动,拾星剑压根就在原地踏步!
现在才好好说话?晚了!老爷爷就要让她知道没礼貌的下场!“姑娘,你径直跳下来吧!我会接住你的!”
寻星沉心思单纯,当真往后一倒,落了下去;老爷爷傻眼了,他就是开个玩笑,竟有如此之二货当了真!
飘飞乱舞的红袍,犹如一朵妖冶盛开的火花,极美极蛊惑人心。
一袭身着墨色衣袍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住寻星沉,她预料之中地平淡道,“老头子——”
竟不是?入眼,一位极其俊美的男子也正低头看着自己,宛若神袛;那一双凤眸里蕴含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若狂,缠绵悱恻。
寻星沉一阵鸡皮疙瘩起;她想,这铁定是那杀千刀的年糕了,只有他敢用这种眼神儿望着自己。
她绝望闭上双眼,难道……自己又要被这男人牢牢掌控在手心里么?不,她不甘心!
缓缓降落在地面上,寻星沉伸出爪子一阵乱挠,死了心要抓花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边抓还边喊,“你当我不知道你再次故伎重演么?”
“你常常告诫我吃一蜇,长一智;如今我业已头回上当,二回心亮!”
“上一次你便是变作这张臭脸,这一次你还要变作这张臭脸!”
“无理心慌,有理胆壮;我自是有理才逃出来!”
“人在世上练,刀在石上磨,当然要多些实战才能涨智商!”
凉肆好笑地看着她在自己怀中一阵扑腾。
遇见她的这天,樱花开满南山。
此刻颇是岁月静好……
“沉儿,跟我回去好不好?”
寻星沉眼睛一瞪,“这次不骗我啦?这么赤裸裸的请求,我可不要答应!”
凉肆把她放下,收好她的拾星扇,寻星沉再问,“你不是一直唤我作‘挽儿’么?现下怎的改口了?”
凉肆眉头一挑,单手强势搂紧她的腰:“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不可能,那你怎么会认识我,还要我跟你走?”凉肆没搭话,只是心情很好的模样。寻星沉突然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性。
年糕告诉自己,这张脸哪日不是他了,便是自己的仇家,要追杀自己的那种。
她便立刻推他,见推他不动,下口便咬;咬了半天方才松口。
凉肆见伤口流的黑血,倒也不恼,笑得天地都毫无颜色了;寻星沉只觉得他在嘲讽自己下的毒是小意思,一时好害怕。
下一秒,凉肆昏然倒地。
寻星沉心下庆幸,也没管他,抽出自己的拾星扇便逃之夭夭了。
换作别人,她心情好自然会救助;换作仇家,她再傻也不会救助。
凉肆在她走后,幽幽叹了口气,心情却一直都是极好的。
既然这丫头现下不愿跟他回去,那自己可以营造出假象,名正言顺待在她身旁。
唯独可惜,她选择了遗忘,但那却是他最不舍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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