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梦
是年寒冬,天降大雪,丹书一骑孤乘,独自进入了周国的国界。
她为求药而来。
入冬时一场莫名的大病,竟让顾西君的心智开始退化。宫中巫医诊断出这病唯法有周国皇宮中的一味丹药才能医治,否则便会这样一直退化下去,直至对世间一切失去所感。
无奈之下,她离开越国,来到了周国的皇宫,找到绛珠公主告知了来意。她听后,只是婉转地表示,若要求得丹药,或许应该去问她的皇兄,周国现今的皇子——祁商。
站在大殿上,丹书望着面前的祁商,饶是高傲如她,仍学会了低头。面前的祁商打量她良久后,却淡淡地笑了笑:“丹书?你莫不是不认得我了,你的选主仪式,我还曾参加过。”
丹书抬头,依稀像是能想起些什么,可此时此刻,却不是个叙旧的好时机。她垂首,毕恭毕敬道:“我为求药而来,若皇子成全,吉量一族,日后必定重谢!”
祁商听身侧的绛珠公主说完始末后,沉默片刻,道:“或许我应当把那丹药给你,免得别人议论我记恨你当初没有选择我。”
“可是丹书,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那位殿下,并非是因着得病?”他的话说得轻缓,却让丹书愣了好一会儿。
她皱眉,问他:“你的意思是?”
“......缚梦咒。”
那是仅存于传说中的秘术,能将中咒者真正的心智缚于梦境之中...... 丹书想起她曾无数次潜入的那个梦境,那个永远站在星河对岸的青年。原来那才是顾西君真正的心智吗?
“现今看来,是那个咒术开始在春噬它的宿主了,若再不解......”
丹书拾眼、坚定地望着他:“解咒的方法,殿下必定知道吧?”
祁商淡淡笑起来:“丹书,你怎么这样聪明?”
丹书回到越国那日,天气尤其寒冷,才踏进宫门,她便望见了蹲在那儿的顾西君。明明是数九寒冬,他却只穿着薄薄单衣,怀中还抱着那只肥兔子,望见她来,抬头朝她咧开一个笑:“丹书,你回来了?”
丹书一瞬间只想拎着他的耳朵问他到底有没有知觉,可转头四顾,发现一个侍奉的人都没有,她忽然有些明白了。也是,这样一个痴痴傻傻的皇子,独自在这皇宫中,尚且保得住性命就算不错了,哪里还敢要求锦衣玉食呢?
她忍住鼻酸。朝他扬起个笑:“是啊,我回来了。”
丹书想起自己刚刚随顾西君进宫时,那时他尚算年幼,就算脑袋不那么灵光,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可那时,她却是最爱欺负他的。她那时明明那么凶,他却一点也不怕她。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那么蠢呢?明明是被她带进坑里的,却还傻乎乎地关心着她的伤口。或许也是因着他实在是傻得让人忧心,她才会在一念之间,选择了他,作为侍奉的人君。
夜里,顾西君再次睡着了。丹书站在榻边,静静望着他,思绪却飘得很远。自选主仪式之后,她不知这样守护了他多少日夜。吉量长寿,除非自己所侍奉的人君长逝,否则终生不得易主。
原本决定的,就是一生啊....
青年眉宇间弥漫出淡淡雾气,丹书幻化了灵体,再次潜入了他的梦中。
隔着星光璀璨的河流,依稀能望见远处河岸上青年挺拔修长的身影,却模糊得看不清真正面容。
那就是他真正的心智吗?丹书想了想,第一次想要大声呼唤他的名字,来唤他回头。
可在这个奇幻绚丽的梦境中,一切只有寂静,寂静。
她终于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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