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30.守护之剑

止渊城

卓玉衡一路追来已是夜半，望着眼前挂着灯笼的湘南茶楼，他顿了顿才迈步而入。

没有理会招待的店小二，他一撩衣摆涉步而上，直至推开那扇门。

瞬间、

一柄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挟着汹涌的杀意，持剑的赵玉真一脸不善。

“苏朝风？！”

短短三个字，被他说的咬牙切齿，好像要将眼前人撕碎一样。

刀剑横颈，卓玉衡面不改色，眼含戏谑。

“赵掌教切莫冲动、”

说着，他抬手拨弄开剑刃，歪了歪头。

里间，一身白袍的谢宣闻声走出，面露惊讶。

“这……怎么回事？”

谢宣敏锐的觉察出一丝不对劲，粗长的眉毛皱在了一起。

卓玉衡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手指揉了揉鼻尖才道。

“我这不来替兄请罪了吗？还请玄剑仙手下留情。”

赵玉真冷哼一声，手中桃木剑放下转身负手进了里间，徒留谢宣摸不着头脑，凑上去悄声问着卓玉衡。

卓玉衡如此这般说了一遍，谢宣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落了下来，卓玉衡连忙找补。

“儒剑仙，我真是来赔罪的。”

谢宣愤愤却也知道这脾气不能冲着他发，只得引着他入了里间，赵玉真闻声瞥了两眼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李寒衣怎么样？”卓玉衡问道

谢宣神色凝重，摇了摇头。

“暴雨梨花针封住了她的气门，使得她的真气正在不断外泄，不超半个时辰、就连神仙也难救了，所以我们得立刻将那梨花针逼出来！”

赵玉真闻言面露急色，卓玉衡却是拦了拦他，追问谢宣。

“要怎么做？”

“我会用五道银针封住她五处大穴，她的真气会逼得梨花针游走到百会穴，至此用真气引出便可。”

听着轻松、

但那到底是暴雨梨花针，李寒衣又是剑仙之境，若想引出梨花针境界也需如此才能万无一失。

赵玉真……

卓玉衡瞥了他一眼，转而对谢宣道。

“我来！”

“你？”谢宣不解

赵玉真更是脸色忽然一变，眼中闪着冷意。

“我在，用不着暗河的人。”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喙，卓玉衡浅笑一声反驳道。

“你要是不想和她相守了尽管来，我不拦着。”

赵玉真被堵的哑口无言，谢宣蒙在鼓里不知内情，一双眼睛不住的在两人身上游走。

卓玉衡不紧不慢的倒了杯水一口饮尽，给谢宣解释。

“赵掌教方才强入神游，若再取针只怕暴雨梨花针会不受控制刺入他的经脉。”

“什么？！”

谢宣惊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咽了下去，对上卓玉衡又道。

“你的伤……”

谢宣在犹豫、

他纵然不想赵玉真送命，更不想卓玉衡送命。

卓玉衡看出他的犹疑，转手从衣襟里拿出一件东西。

那是一朵金灿灿的莲花，中心如同有颗红宝石一般的光彩闪耀，体积不大，但让人望而生畏。

暗器百解中机括类暗器排名第一，亦是唐门顶级暗器────佛怒唐莲。

卓玉衡拿着它，笑了笑眉毛一挑。

“唐门大弟子给我的，谢先生放心吧，区区暴雨梨花针我应付得来。”

卓玉衡话落不给他们思索的机会，抬手间收起佛怒唐莲解开了腕甲，已然做好了准备。

谢宣便是不愿冒险，但如今这情势已容不得他多想了。

一针鸠尾、

二针神阙、

三针气海、

四针关元、

五针中极！

谢宣一手飞针绝技也非常人能及，五针下李寒衣面露痛苦之色，低声呻吟。

谢宣隔空以内力将银针压下，顿了顿、转头厉声道。

“便是此刻！”

卓玉衡得令，手腕一转、霎时房间里寒气逼人，只见他两指并拢，掌心翻覆立于百会穴之上。

昏黄的烛火下他的侧颜冷峻料峭，没有轻佻的笑、莫名的让人心安。

“起！”

两指一挑，伴随着这一声呵斥，一根几近透明的银针从李寒衣的身体里被引出，速度极慢。

卓玉衡长舒了口气，压下胸腔翻涌的血气，定了定神、左手搭上右臂缓缓推下，磅礴的真气犹如潮水瞬间涌出，鼓吹着纱幔飒飒作响。

他右手猛的一挥，那已经出来一半梨花针瞬间破体而出。

谢宣和赵玉真面上一喜，只是不待他们反应，那梨花针却是势头不减，径自刺进卓玉衡的掌心消失不见。

卓玉衡吃痛，退了半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苏朝风！”

赵玉真惊叫，一把扶住卓玉衡翻过他的右手。

掌心上，一个细小的伤口冒着星星点点的血珠。

卓玉衡借着他的力气坐在门槛上，抽出手食指微躬揩过下颚，看着赵玉真和那边一脸急色的谢宣不着调的开口。

“都看着我干什么，看李寒衣去啊。”

说着，他推了把赵玉真。

谢宣抿唇回头一望，不肖把脉他也知道李寒衣没事了，但……

“请不要用这种目光看着我，好像我要死了一样！”

“难道不是？！”

赵玉真反唇相讥，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谢宣叹了口气似是认命一般，上前握住卓玉衡的手腕诊脉，嘴上却不留情。

“你骗我！”

卓玉衡低笑

“我没骗你，我和唐门大弟子唐莲真的关系特别好，不过……”

他滚了滚掉出来的佛怒唐莲

“不过这佛怒唐莲不是他给我的”

谢宣瞪了他一眼，气得没说话。

赵玉真张了张嘴，看了眼李寒衣复对谢宣道。

“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逼针、我救他。

只是谢宣还没答，卓玉衡抬手将手腕从谢宣手里躲开摇头。

“救来救去很好玩吗？”

他将那枚掉出来的佛怒唐莲捡了起来，轻擦了几下好像什么珍宝一般放进衣襟，抬头粲然一笑。

“赵玉真，我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李寒衣，我只是想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生怕赵玉真会错意，卓玉衡绑腕甲的动作一滞，继续道。

“李寒衣若身死，暗河便和雪月城结下仇怨；你若身死，望城山便会与暗河不死不休。我这么做，只是想给暗河留一条退路……”

说着，卓玉衡站了起来，躬身、重之又重的行了个礼。

“赵掌教，日后暗河行事若有违人和还望您高抬贵手放暗河一条生路。”

卓玉衡言辞诚恳，赵玉真却是没有立时应下。

暗河……

只怕他现在灭了暗河的心都有了

谢宣看得明白，不由得叹息。

“暗河若一意孤行，苏朝风、仅凭你一人救不了他们。”

是啊，他又何尝不知。

卓玉衡凄笑

“力所能及罢了……”

末了，他又对赵玉真语重心长道。

“赵掌教，天命躲得过一次躲不过第二次，此间事了你还是尽快回望城山吧。”

言罢，他转身欲走，赵玉真兀得开口。

“你去哪？”

卓玉衡背对着他，唇瓣勾起、露出两颗小虎牙，语气怅然决绝，带着丝洒脱。

“雷家堡！”

望着夜色里逐渐远去的背影，赵玉真终究忍不住开口问谢宣。

“他体内的暴雨梨花针……”

谢宣满面复杂，沉默了好一会儿，直至那道身影融入夜色再也看不见，他回身、手收于袖中紧握成拳，幽幽道。

“能活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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