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苏舞皱眉，没想到她这弟弟身体这么不好，她是不是该去看看他，顺便给他把把脉，说不定能帮他调理调理。

倒不是她喜欢多管闲事，只是毕竟这苏末寒跟她一母同胞，她刚到这里，还是想找个靠山的，这苏末寒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那楚氏，本是相府的嫡次女，不知怎么竟然给苏征当了妾。原身生母过世才被扶正。

楚氏为苏征生下了长子苏浩翔，二女苏璇，五女苏玥，是苏征女人中生育最多的一个。

不过这楚氏似乎秘密不少呢。

苏舞突然冷笑起来，她刚刚随便一招声东击西，不仅转移了她便宜爹的火力，还炸出了个大秘密。

楚氏若真做了那种事，那可是大大的把柄呢。

这楚氏最好别惹她，否则她会让她知道什么是后悔。

她这便宜爹看着中规中矩的，小妾倒是纳了不少。

二姨娘慕氏是原身母亲蓝氏当年的陪嫁，生了三小姐苏千乐。据说二姨娘为了给蓝氏祈福，自愿到家庙，算得上半个出家人了。

苏舞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二姨娘倒是真忠心，这蓝氏都死了，她还愿意为她常年在家庙祈福，也算是难得。

而三小姐则被养到了三姨娘名下，三姨娘张氏身体不好，不能生产，有了三小姐倒是把三小姐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四姨娘秦氏生了四小姐苏千慧和六小姐苏千琪，一个刚满十五，一个才十岁。小的她今天没见，那苏千慧她是见了的，长得倒是妖娆妩媚，不过典型的胸大无脑。

至于后面的五六七姨娘，都还没有生产。

这光姨娘就有七个了，还不算那些通房丫头。要不说古代的男人都是种马呢，还真是一点不错。

她这人什么都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种马男人。所以这古代的美男看看就行了，可千万碰不得。

想到古代美男，苏舞顿时就想到了那个妖孽杀手。

这次还真是多亏他给她送资料了，如果没有这资料，她在这苏府两眼一抹黑，很容易穿帮的。改天有机会得好好谢谢他。

看完资料，苏舞随手将东西放到烛台上烧了，然后打着哈欠去睡了。

……

熙王府。

陌凡回去兴高采烈地将苏舞说的话复述给唐三听。

唐三一下黑了脸，这个女人跟谁都这么多话。

“小王爷，这苏大小姐还让您早日从良呢，她是不是误会你了？”陌凡一脸莫名，还是没想明白这从良是什么意思。

唐三额角的青筋不停地突着，这死女人他就多余给她送什么资料，就该让她被生吞活剥了。

“别人都说这苏大小姐骄傲自大，十分自私，属下倒觉得她有趣得很。”陌凡想到苏舞说话时丰富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

“去领五十鞭。”看着陌凡脸上的笑意，唐三脸色更黑了。

陌凡瞬间呆了：“为什么啊？”

他做错什么了？“一百鞭。”唐三不解释，反而加了鞭子。

陌凡哪里还敢问话，幽怨地看了唐三一眼就去领罚了。

古易倒是比陌凡识趣得多，见唐三好像心情不好，一声不吭地就滚了。 水寒居，位于帝师府外院的湖心中央，是帝师府最别致的院落。

苏末寒一夜未眠，倚着大迎枕轻咳着，手里捧着书，却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少爷，其实天色还早呢，要不您再睡会儿？”苏末寒的贴身小厮达奇一边往炭炉里添柴，一边忧心道。

少爷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昨天又彻夜未眠，再这么干熬怕是又要发病了。

“暮白苑那边怎么样了，府医怎么说？”苏末寒盯着书，状似无意地问道。

达奇轻叹了口气，惋惜道：“听说会留疤，大小姐那脸怕是毁了。”

知道少爷会问，他可是一大早就去打听了呢。

听到苏舞真的毁了脸，苏末寒更加看不进去书了，万般情绪涌上心头。

“少爷，您要是担心，不如去暮白苑看看？”见他担心，达奇提议道。

大小姐是像极了先夫人的，一样的骄傲，引以为傲的容貌毁了，肯定很难过，也是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

苏末寒回神，轻哼一声：“谁担心她。”

苏末寒重新看起了书，却将书页翻得飞快。

达奇看着苏末寒那傲娇的样子，默默摇了摇头。

要说是姐弟呢，少爷和大小姐其实还是很像的，一个傲娇，一个骄傲，谁都不愿意先低头。

“少爷，大小姐来看您了。”砚书刚进来禀报，苏舞便带着月青进来了。

一进屋，苏舞便感觉到了一股燥热。

已是初夏的季节，这屋里竟然还放了炭炉，她这弟弟病得是有多重。

苏舞好奇地望向里间，却见那床榻上倚着一个病弱的小正太。

果然长得真的跟她很像呢，这样的容貌，倒是跟那妖孽杀手有的一拼。

不过或许是因为生病的原因，明明已经十六岁了，却还像是十三、四岁的样子。

“咳咳……你怎么来了？”看到苏舞，苏末寒也是愣了下，完全没想到她会过来。“我来看看你啊。”苏舞回神，挤出一个温柔无害的笑容。

仅仅一天她就多了一个弟弟，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真的很神奇呢。

苏末寒怔愣地看着苏舞，明明是有些狰狞的脸，可她此刻的笑容却是那样温暖阳光。

苏末寒回过神看着那半张被划花的脸，心里着实有些不是滋味。

“你担心我啊！”见他一直盯着她的左脸，苏舞笑得更灿烂了。

“少自作多情。”苏末寒脸上一囧，立刻别开眼，将视线重新移到书上。“我脸上的伤没事，过段时间就会好的。”苏舞倒不在意苏末寒的态度，笑着道。

苏末寒偷偷掀起眼皮，狐疑地看了眼苏舞那淡然的模样。

她这是怎么了，以前她可是最看重她的脸了，这次伤的这么重，倒不在意了？

别说苏末寒了，就连一直跟在苏舞身边的月青都是一脸诧异。

这次小姐毁了脸，她还以为小姐要好长一段时间都待在屋里了，毕竟以前她脸上长个痘都能好几天不出房门，没想到今天竟然就这么出来了，连块面纱都不肯戴。

“你们都下去吧。”见大家都怪异地看着她，苏舞也不自在了。

“是。”众人回神，纷纷退了下去。屋里很快就剩下姐弟二人，苏末寒更不自在了，倒是苏舞大剌剌地坐到了床边，还自来熟地关心道：“你的脸色不太好，昨晚没睡好吗？”

“没有，我睡得很好。”苏末寒眼睛盯着书，假装没看到苏舞那关切的眼神。

看着苏末寒那傲娇的小模样，苏舞心里好笑。

还真是个小屁孩呢，才十六岁，在现代还是个高中生嘛。

“小小年纪，怎么看这么古板的书？”苏舞故意抽走他手里的《大秦礼记》。

“要你管。”苏末寒嘀咕一声，又要抢书，苏舞哪里肯让他抢。

“别在床上看书，光线不好，伤眼睛。”苏舞将书丢到一旁，直接将苏末寒按到床上，抽走他的大靠枕，“天色尚早，还是再睡会儿吧。”

看着她狡黠的模样，苏末寒突然又感觉到了莫名的温暖。

她什么时候竟然会关心他的眼睛好不好了？

“乖乖睡，姐姐在这里陪你。”苏舞替他掖了掖被子。

“谁要你陪了。”苏末寒俊脸腾地一下红了，翻过身背对着苏舞。

苏舞好笑地看了眼苏末寒那傲娇的背影，倒也没有走，拿起那《大秦礼记》就看了起来。

古板的文字，繁复的礼仪看得苏舞都想睡觉了。

抬头看他像是睡着了，苏舞这才轻轻抓起他的手腕为他探脉。

感觉到他脉象的怪异，苏舞眉头紧皱。

这不像是病了，倒像是中毒了。是有人害他吧，这深宅大院的水果然很深呢。

苏舞看了眼闭着眼睛的苏末寒，轻轻将他的手放回了被窝。

他中毒不轻，她想要研究解药必须得拿到他的毒血化验，今天怕是完不成了，只能等改天再找机会了。

苏舞无声地轻叹了口气，怜惜地摸了摸苏末寒泛白的脸，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寒儿他睡了，你们别进去打扰他。”出了房间，轻轻带上房门，苏舞才小声交待达奇和砚书。“是。”两人立刻躬身应了。

屋里，苏末寒哪里睡着了，正定定地看着门口，听着苏舞的声音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舞从水寒居出来，便遇到了苏汀。

“大小姐，太子殿下带着王医正来为您医治了，老爷他们正在暮白苑等您呢。”

一听什么太子殿下，苏舞就忍不住皱起眉头。

她对太子没兴趣，不过却不能避而不见，毕竟人家是特意为她来的。“你去哪儿了，太子殿下和王医正都等了一会儿了。”见苏舞回来，苏征不耐烦地道。

“我去看寒儿了。”苏舞随口解释一句，便朝那边戴着金冠，身着蟒袍的男人福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王医正。”

王医正朝苏舞颔了颔首，唐翊却是走过来，就要亲自来扶苏舞。

苏舞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自己直起了身。

古代不是讲究男女有别吗？这家伙怎么上来就动手啊。唐翊愣了下，看了眼苏舞的脸，心下却是大惊。

之前他就听说她毁了脸，却不想这般严重，这脸划成这样，真是太丑了。

看着他眼底深处的嫌恶，苏舞心中冷笑，男人果然都是视觉动物。“臣女貌丑无颜，恐怕污了殿下的眼。”话是这么说，不过苏舞身板却是挺得笔直，昂首挺胸的丝毫不怕自己的脸吓到太子。

“舞妹妹何须自谦，就算伤了半边脸，你依旧是东秦第一美人。”唐翊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苏舞的右脸，生怕自己看一眼那狰狞恐怖的左脸会做噩梦。

苏舞眼角不自觉地抽了下，舞妹妹？这原身什么情况？难道跟着太子私定终身了？苏舞想着像是吃了苍蝇般一阵反胃，不是吧，这原身的眼光也太差了，虽然这太子是长得人模狗样的，不过也太虚伪了吧，一看就是个伪君子。

“殿下说笑了，如今臣女这般，还谈什么第一美人。”苏舞苦笑着，故意自怨自艾道。

美人忧伤，唐翊倒真升起一丝怜惜，连忙安慰道：“舞妹妹放心，你的伤一定能治好的，本宫特意带了王医正过来为你医治。”

唐翊说着，叫来一旁的王医正：“你快帮舞妹妹看看。”王医正躬了躬身，又请苏舞坐下，便开始为她检查。

仔细查验了好一会儿，王医正才一脸凝重道：“大小姐这伤太重，很多已经见骨，加上没有及时治疗，怕是会留疤啊。”

诊断几乎和那府医一样，苏舞微微有些失望，这御医也没有比府医厉害很多嘛。

苏舞哪里知道，能成为帝师府的府医，医术也是极厉害的。若是换了普通的医师，她这么重的伤怕是根本不敢看吧。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一听会留疤，唐翊的脸色瞬间不好了。

“臣调制的凝香露倒是有祛疤的功效，不过这一时半会儿想要完全祛疤，怕是不可能了，只能等等，日子长了，或许疤痕能淡些。”王医正不敢说完全祛疤，这么深的伤他实在是没有把握。

听到只能淡化疤痕，唐翊的心彻底凉了。

一件完美的瓷器哪怕再小的疤痕也只能是个残次品，美人也是同样的道理。

苏征也彻底失望了，看着苏舞的眼神竟生出几分怨恨来。“那就有劳王医正了。”倒是苏舞没有任何失望和忧伤，一脸平静。

苏舞这镇定淡然的表现，让王医正有些刮目相看，他点了点头道：“我先给你开个药方，凝香露等我炼制好，再让人送来。”

“多谢王医正。”苏舞立刻起身道谢。

“舞妹妹，你别灰心，本宫会再想办法，一定有人能治好你的伤的。”唐翊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苏舞。

苏舞淡淡勾唇：“虽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该损伤，不过既然伤了，那也该看开些，毕竟德行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唐翊瞬间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苏舞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苏征也惊讶不已，要知道这丫头以前可是最在意她的容貌了，这会儿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就连王医正都有些佩服苏舞的豁达了。

毁容这样的事别说是在她这个东秦第一美人身上了，就是普通姑娘都无法承受吧，她倒能这般看得开，当真是豁达。“舞儿身体不适，就不陪诸位了。”苏舞朝三人福了福身，便带着月青回屋了。

“这孩子是受打击了，殿下别介意。”苏征歉意地对唐翊道。

“老师多虑了，她确实该好好休息才是。”唐翊看了眼那紧闭的房门，心情有些沉重。

苏征恭敬地领着唐翊和王医正出去。

花园一角，苏璇正领着苏玥，苏千慧姐妹几个玩耍，正好看到从暮白苑出来的唐翊他们。

“太子殿下又来看大姐姐了。”苏千慧看着丰神俊朗的太子一脸羡慕道。

“来了不是正好，让他看看苏舞现在的脸有多丑。”苏玥则是嫉妒地冷哼一声。

“这倒是啊。太子殿下肯定对苏舞那丑女没兴趣了，这未来太子妃非二姐姐莫属。”苏千慧嗤笑着，故意讨好苏璇。

苏璇脸色一红，嗔了苏千慧一眼：“胡说什么，太子殿下钟情大姐姐，怎么会因为她脸受伤就移情别恋啊”。“大姐姐长得好，太子殿下才钟情于她，如今她变成那样，太子怎么可能还喜欢她，这会儿愿意来看她，还不是因为她有个好外祖。”苏千慧嫉妒得扭着帕子道。

苏舞的外祖便是齐国公，齐国公当年是东秦第一大将军，为东秦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快七十岁了却依旧手握重兵，太子身为储君，自然是想拉拢齐国公的。

提到齐国公，苏璇的眸子晃了晃，笑容有些僵硬：“大姐姐是我们的嫡长姐，齐国公自然也是我们的外祖，若是大姐姐真能嫁给太子殿下，那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

苏璇这话是没错，如果苏家有姑娘能成了太子妃，或者成为一国皇后，那苏家这些姑娘们的身价可都会水涨船高，可是在场的，又有几个会服气这样的结果呢。

苏家姐妹的心思，苏舞可不知道，在屋里待了一上午避着那个太子，下午一听说太子走了便带着月青溜了出来。

“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圣京热闹的大街上，月青踩着小碎步努力跟着苏舞的步子。

“随便逛逛。”苏舞边走边看，倒是惬意得很。

这场景就是真啊，这可比他们拍戏布的景精致多了，处处透着古色古香。

苏舞只顾着看景致，却全然不知自己吸引了路人的瞩目。

当然，苏舞之所以能吸引众人的目光，一是因为她的身份，二则是因为她那惊悚的半边鬼脸。

“看看，那不是帝师府的大小姐吗？听说跟野男人私奔了，脸也被毁了。”

“谁让她自己下贱，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就敢随便跟男人私奔，活该她倒霉。”

那些人在人家背后指指点点还不过瘾，有人直接上前拦住了苏舞的去路。

“这么丑还敢出来，快回家去吧！”

“就是，敢跟野男人私奔，真是不要脸。”

“脸都毁成这样了，还恬不知耻地出来，想吓死人啊。”

旁边的茶楼上，唐三看着底下被围攻的苏舞，眸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而他对面的玉面小生也是颇有兴致地朝苏舞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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