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祁大娘

天色愈发变黄，随着时间推移，显得昏黄昏黄。

祁大娘家的院子围着一圈篱笆，然后再中间是一个简陋的门框，上靠两扇用木头捆成的木门。

越过篱笆向里看是三间茅草屋，两间坐北朝南并排立着，茅草屋的墙外面挂着一串串的玉米，辣椒，大蒜等等农作物。

另一间坐东朝西，比起另外两间要低矮些。窗框上是空着的，应该是用来做饭的灶房，窗框空着可能是为了发散做饭的油烟和点燃干柴的火烟。

对着灶房的是搭好的草棚，草棚下是一些干柴，干柴旁边还有一个鸡窝，里面样子一只公鸡和两只母鸡，在咕咕咕的叫个不停。

白研上前扣扣门，许是力道小了些，里面并没有动静，无奈白研只好大喊：“家里有人吗？祁大娘在吗？”

话音刚落，从并排那两间房子的左边一间，走出一个拄着用树枝做成拐杖的老太太，头发花白，脸上老人斑尽显，皮肤黄蜡干瘪皱皱巴巴。

她看到外面站着几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带着一脸疑惑，开了门。

“小伙子，是你们叫的我吗？”老人似乎眼神不太好，努力的挤着眼睛，想要看清来人的样子。

“祁大娘，我们是路过的人，下午我们在村口的破房子里避雨，出来发现一个小孩睡在马车上啦。我们问过路上，说是您家孩子。”

白研一边说，一边把人往马车边带，说罢正好伸手掀开车帘。

祁大娘看到车里小孩身上的衣服即便这个角度看不到孩子的脸，她也能确定这是他家大妞。

大娘连忙点点头，“这是我家大妞，谢谢你们把她送回来。大妞，大妞快醒醒，要睡回家睡。”

白研他们看这孩子的穿戴的衣服，一直以为她是个小男孩，此时听到祁大娘喊大妞才知道这是个小女娃。

白研赶忙制止祁大娘：“大娘，大妞她约摸是淋了雨发烧了，现在叫不醒，您快帮她熬点药吧。我帮您把孩子抱进去。”

祁大娘听到孩子在发烧顿时面露焦急之色，“好好好，谢谢你们，快进来，快进来。”

这孩子很瘦，白研毫不费力的抱起她，跟着祁大娘，带着蓝轩和车夫大哥进了大娘出来的那间屋子。

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四条长凳，一个土炕和一张略小的用木头支起来的床。

祁大娘让白研将孩子放到那张小床上后让他们先坐下歇一歇，自己匆匆的出了门去灶房去给孙女熬药，期间给白研他们，拿了四个碗，倒上了热水，请他们先喝口水等一等。

待祁大娘熬好药，为孩子吃了药，这才有空和白研他们说两句话。

白研他们三人一人坐在桌子一边，将主座留给了祁大娘。

祁大娘坐下，脸上挺不好意思的微笑着，“真是谢谢你们了，要是这孩子就这样睡在外面，真要出事了。”

“您千万别这么说，我们还有事儿想麻烦您呐，”白研回笑。

“别客气，小伙子请直说，你们刚刚救了我家大妞，大娘能帮的一定帮。”祁大娘有着乡间人的朴实和爽朗。

“祁大娘是这样的，我们从金城来要去绥州，结果今天下雨下的太大了，看外面这天色怕是明日还会下。马车怕是走不了这样的路，所以向问问村子里有没有人家有空余房间的，我们借宿一下，当然我们会付钱的。您看您能不能帮我们介绍介绍。”白研详细的说了一下他们的情况并恳切地说出了他地请求。

祁大娘点点头，说：“大娘这就有一间空房间，只要你们不嫌弃，你们可以住这间，你们不用付钱，住多久都可以，只不过这间房只有一张床，怕是住不下你们三个，一会大娘出去帮你们问问祁三和祁大牛家里，估计他们家还有空房。”

白研正要点头，蓝玄扯了下白研的袖子，转头和大娘说：“大娘您再问一间就好了，我和他就您这儿挤挤就行。”

“我们还得在您这吃饭，所以大娘这钱您要是不收，我们可真不敢住您这儿了。”白研接话说道。

祁大娘无奈，点了点头，“那你们先坐会，我去做饭。”

“我帮您吧。”白研看大娘腿脚不太灵便，主动站起来说。

只是没想到蓝玄和车夫大哥也同时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也去。”

祁大娘摆摆手，“老婆子做了一辈子饭了，不用帮忙，不用帮忙，你们等着便好。”

几人只能作罢，但干等着吃饭着实不是几人的风格，看看外面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便起身准备出去溜达溜达，看看这个村子，毕竟几人不知道这雨还要下几天，还要留多久。

三人和祁大娘打了声招呼便出门了。

这个村子果然很小，房子修建的并没有什么规律，像是外面的房子包着里面的房子的样子，没有什么街道可言。

白研他们左穿穿，右走走，不出一炷香时间便走完了整个村子。

这个村子实在应该算是比较贫穷，村子里十有八九都是茅草屋，没有最简陋只有更简陋，如今看来他们在村口见到的那件泥糊的房子如果主人尚在的话，算的上是村子里最好的房子了，只可惜闲置太久，经年失修，失去了本该的功能。

村子里大约有三十多间茅草屋，但是看到有炊烟或者发现人迹的不足二十余户，其余的大多破旧坍塌。

转了一圈心里对村子有了数，便向祁大娘家走去。

亏的是村子不大，不然这连一条主路都没有，这还真容易迷路了。

回去的时候，祁大娘正好做好饭。可以看出来，大娘把家里能做的食材都用上了。清炒土豆丝，蒜蓉小青菜，酸辣白菜以及一盘金灿灿的炒鸡蛋，黄澄澄的南瓜小米粥，还有一大盘窝窝头。

三个人中午本就是随意对付了一点，祁大娘的菜虽算不得什么珍馐美味，甚至连一点肉末都没有，但这时对他们来说结结实实也是诱惑力十足了。

大娘看他们吃的香，自己在一边只是啃了点窝窝头，喝了点粥，炒鸡蛋更是一点没有碰过，都留给他们吃了，只是三人实在饿得狠了，没有发现而已。

几人吃完饭，白研他们说什么都要自己收拾洗碗，大娘抢不过他们，便站在灶房门**代他们该怎么做。

期间以为蓝玄实在太无用，而被白研推了出来，乖乖的站在门的另一边，看着白研和车夫大哥在灶房忙碌着。

大妞还在睡着，大娘帮他压好被子，便带着他们出门，去到比较近的祁大牛家帮车夫大哥问房子。

出门左转隔一栋草屋就是祁大牛家，大娘先进去，请他们在门口等着。

祁大牛家和祁大娘家布局差不多，只是各方面都小上一个号，矮上一个号。

不一会祁大娘便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个约摸三十岁多岁的汉子，小麦色的皮肤，中等身高，方形脸，眼角带着笑意，走路一圈一拐的跛着一只脚。

祁大牛出来看见门口三个，脸上带着点疑惑,“是哪位小兄弟住我家？”

祁大娘指了指车夫大哥说：“是这位兄弟。”说罢，转身和车夫大哥说：“你就暂时住在大牛家里，到大娘家吃饭便好。”

“大家进来坐坐吧。”祁大牛看几人都站在这里，不好意思的默默脖子低声说。

祁大娘连忙摆摆手，“不了不了，太晚了，大妞还在家病着。我们这就回了。”

祁大牛点点头，车夫大哥和蓝玄白研道了个别便跟着祁大牛进屋了。

祁大娘在回来的路上长吁一口气。

“祁大娘怎么啦。”白研看祁大娘如释重负的样子好奇的顺嘴问了一句。

“前段时间大牛和他家婆娘大吵一架，他家婆娘就跑回了婆家，没想到今天回来了。我要是直到她在家说什么都不会去问大牛家的。”

“怎么说？”白研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这个大牛是个老实的，可他家婆娘是个刁妇。爱占小便宜，嘴还臭，骂人骂的可难听了。我进去屋子只看到大牛了，便将借宿的事情说了，直到说到会给他们借宿费，这个婆娘的声音一下子从我背后传了过来，吓的老婆子心都到了嗓子眼儿。这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不过那是位见钱眼开的主儿，看在钱的份上估计不会为难那个小兄弟。”

祁大娘这么一说，白研倒是明白了，看了蓝玄一眼，心里默默为车夫大哥默哀。

回到大娘家，先去看了眼大妞，小姑娘虽然还在熟睡，但是烧已经退了。大娘便也放了心，带蓝玄和白研进了隔壁的茅屋，为他们准备了干净的被褥，“这间屋子是大妞爹娘的屋子，他们常年在外面做工谋生计，便常年空置了下来，这桌子上的茶壶茶杯都齐全，灶房有热水，你们放心用，这个面盆什么都是新的没怎么用过，你们放心用，就是这被褥只有这么一套了，都是老婆子洗好的，这床你们俩个人睡是挤了点，你们先将就将就。”

“大娘言重了，这已经很好了，是我们打扰了才对。”说罢拉一拉蓝玄，二人向大娘鞠躬行了礼。

大娘连忙侧身躲了一躲，“使不得，使不得，那你们早点休息，有什么需要，你们来找我就好，不用客气。”

大娘走后，二人面面相觑，顿时想起在惠永书院的一夜，顿时气氛变得微妙，俩人眼神都有些闪躲，脸上热热的，尴尬至极。

蓝玄先动了动，摘掉了脸上的面具，与白研两人在一块的时候，他是总不爱遮着面的，将将把面具放在桌子上，眼前噌的一下，跑过一个黑影。“啊……”

这一声吓得还在尴尬的一直盯着地面玩手指的白研浑身一抖，猛地转头看向蓝玄，“怎么啦，怎么啦。”

“有……有老鼠。”蓝玄苍白着脸，抖着唇，双脚离地蜷缩在凳子上，手指着刚刚老鼠跑过的地方说。

白研顺着手指方向看过去的时候，老鼠早没影了，他又转回头来看蜷在凳子上的惊慌失措的蓝玄，噗地笑了出来。

蓝玄听见这笑声，回了神，脸上地表情又变成了懊恼的羞红。要是换个人坐在这儿自己肯定不会这么失态，怎么碰上这个人自己一贯的自持稳重便都没了。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准备上床睡觉了，上一次坚持睡外侧的蓝玄，被刚刚的老鼠吓得仍旧心有余悸，于是抢先一步钻进了床的内侧。

这一番迅猛得举动看的白研一愣。憋着笑，准备脱了外衫，上床睡觉。

蓝玄一看白研脱衣服得架势，目瞪口呆，哆哆嗦嗦得说：“你……你为什么脱衣服。”

“睡觉啊。不脱怎么睡，上次在一起睡不是也脱了外衫吗？再说外衫淋了雨那么脏，直接进杯子不好了吧。”白研莫名其妙。

蓝玄可能觉得今日晚上着实丢人了些，心里顿时起了不服输得劲儿，噌噌噌，三下五除二脱了外衫，一把丢给白研，钻进了被子里，赌气似的不说话。

白研认命的帮他和自己挂好衣服，坐在床外侧，准备躺下睡觉，没想到拉了两下被子，硬是没把被子拉出来。

被子被蓝玄抓的死死的把自己包成了个粽子，脸都埋进了被子里。

白研叹口气，“你还让不让我睡啊。”

“你睡啊，谁管你。”蓝玄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的传来。

“被子啊。”白研无奈了。

只见床上捆地紧紧粽子悉悉索索动了一动，接着被子的一角漏了出来。

白研怕这人反悔，眼疾手快地拉住那一角，扯开，钻了进去。

躺进去以后，才意识到身边着着实实躺着个人，这人虽然一动不动，但这存在感确也着实强了些。

这山中小村的也比起城中的夜着实热闹了些，因为灭了灯，两个一动不动别的声音就显得愈发大了。

外面树叶的沙沙声，还有夜枭的咕咕声，蟋蟀的吱吱声，因为白天下过雨，外面还有青蛙的呱呱声。

两人终于慢慢有了些睡意，外面却传来像小孩一样的啼哭声，一开始只是个这样的声音，后来慢慢的像是积聚齐了一群，此起彼伏，吓人的紧。

白研身体绷紧，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吓得满头大汗，微微动了动把头彻底埋进了被子里。

蓝玄也被这声音吵得清醒了些，感觉到身后的人微微动了动，还感到他在发抖。

转身在白研身上拍了拍，因为刚刚差点入睡，所以声音略显沙哑，“别怕，那是野猫的叫声。”

都说恐惧源于未知，白研听了蓝玄的话，心里微定，“你怎么不怕这些？”

“我只怕那些长得丑的，恶心的罢了，这些怕什么？”蓝玄觉得自己丢人了一晚上，没想到让几只猫给帮着扳回一城，莫名其妙的胜负欲终于得到了满足。

虽然晚上白研睡觉还是不老实，但是睡着睡着也就习惯了，在第一次被白研一脚踢醒后，十分有经验的，搂住这人的双手，夹住这人的双腿，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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