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子咕噜作响,还有人窃窃私语,车子在虎舍不远处便停下来了,听一人说道:“三福,你又到马舍子里去添夜草啊。”
“是啊!”三福回答,“马无夜草不肥嘛!这可是转从西域载来的甘草呢!小二,今天那个从天而降的丫头怎么处置了?”
小二答:“她呀,被黄少喂虎了,那老虎也真是够贪婪的,已经吃了一个,连着丫头一并吃了,还吃的一根骨头不剩,现在睡得跟死猪一样,一动不动的,叫它都不应!”
三福叹了叹气说道:“可怜啊!”
小二答:“是啊,那你赶紧添加夜草去,将马养瘦了当心黄少爷拿你去喂虎!”
三福叹道:“好好好,上趟茅厕不行吗?这人呐,比畜生还贱!”三福嘀咕着走开了。
疏桐听没了声响,蹑手蹑脚地钻进了草车上。
片刻,脚步声响起,车子抖了抖,车轮子又开始轱辘作响。
她猛然记起,冷冻盒子还在虎笼子里,心里沉沉的,总觉得要坏事。
三福赶着牛车走到城门,那个城叫邺城,是天子城燕京周边的一个小城。 城虽小,但分外富庶,城门建的气势如虹,上头的“邺城”二字沧桑而不拘小节,它呈45度的斜角,俯瞰着门下川流不息的人们,四百年如一日,兢兢业业。
守门之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刚下夜轮岗的士兵交接工作,将三福的牛车给拦住了,盘问道:“干什么去?”
三福姑姑:“官爷爷,小的给黄天少爷圈在燕京地段的乌稍马喂夜草去!”
守门人看了看蓬松的草堆,又拿枪胡乱在里面戳了几番,忽然似戳到硬物,大声道:“什么东西?”
疏桐的心咚咚直跳,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三福憨厚的道:“官爷爷,是几个马桶,用来盛马粪的,这乌稍啊可是西域名马,它们下的粪肥力特足,老头子装载些拿去浇菜园子!”
守门人又戳了几下,听到咚咚的空木头声音才放行。
疏桐悬着的心落了地,她被草盖的几乎喘不过气,这个三福不知不觉成了她的救命恩人了,她心中盘算着赶在燕京马场前下车,若是在马场遇上黄天,可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牛车一路颠簸着疏桐咬着牙,想将里内稍微柔软的服料撕下来包裹伤口,电视剧里头怎么做都是家常便饭,可恨的是这料子太过结实,她怎么使力气都是白搭!
她喘着粗气,放下这个念头,心里祈祷着这只老虎没有病,否则她得狂犬病不是冤枉?在这个看起来古色古香的地方应是没有疫苗。
她渐渐睡去,等到草间有刺眼的灯光才惊醒,她从缝隙里能看到外面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三福的牛车缓缓前进到一个地方,停了下来,疏桐心道不好,莫不是到了?
她偷偷看一下外面,一座气派的大楼,上面写着“京华楼”,里面灯火辉煌,生意却冷清。
只听三福道:“马婶,这京华楼今天没开业?这合作主理商的竞拍,赶在什么时候呢?”
马婶的声音很硬朗,她道:“就明儿吧,一定很热闹,这富甲四方的主儿都请到了,不知道这要同谁联合呢?”
“是哪四方的主儿呢?”三福好奇道。
马婶,呵呵道:“听说是一位被称为天下武林第一庄的近水山庄庄静殇魂、一位是征战沙场数十载的西平王、一位试天下第一**北里的慕容嬷嬷、还有一位据说是天下最富有的商人叫什么……黄天来着!那个楼主是个很神秘的人呢,无人知晓他的身份,大家都称他鸣爷,常带着面具,来去出门都是笼纱的轿子!”
那三福听了一遍,就一个名字是他熟悉的,他一拍大腿,叫道:“黄天不就是我家少爷嘛!怪不得他得了邀请,就急急赶去燕京了呢!”他纳闷道,“马婶,这我就搞不懂了,好好一个皇家客栈,多么尊容,居然让别人参与运作,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老三啊,你就别瞎操心了,有钱人家的事情说不清,咱呀,还是担待咱的小日子,那才叫实惠!”
马婶儿爽朗的笑了起来。
马婶儿爽朗的笑了起来,邀请道,“老三,你看,你赶到马场还早呢,马吃夜草也要等二更,你呀,先到我这小店吃碗炸酱面,填填肚子吧!”
三福摸摸肚子是有些饿了,他欣然接受邀请,顺到将牛车拉到了马婶的院子里头,停了妥当。
疏桐趁机下车,从后门溜了出去。
她沿着牛车走过的路子寻找了僻静的小河边,见四下无人,便脱外衣清理伤口,好在那个地方气候并不寒冷,她喝了几口水压压惊,到现在她才有时间想问题。
她一点一点擦拭着,手臂上的伤口很深,还好没有伤及臂动脉,出血不多,她专心擦着,连有人靠近她都没有发觉。
那人声音温和,只是略显惊讶的道:“姑娘,你可是被野兽伤到了?”
疏桐猛地一惊,差点一头栽进水里,那人拽着她,连忙道歉:“姑娘真是抱歉,在下只是牵马饮水,不想打搅的姑娘。”
疏桐在他怀中这才瞧清楚,一个俊朗的男子!疏桐闪了闪神道:“谢谢你!”
那男子笑了,粗犷却很和善,满头微卷的长发,方热切且充满情感,一身白色氅衣质地精良,与之高大的身材相得益彰,扑面一瞧是一器宇轩昂,光明磊落之人。他道:“若是姑娘不介意的话,让在下帮这个忙吧!”
他从马背上取下一盒子,盒子里有纱布,药物,他不由分说就给疏桐处理伤口,上药,包扎,很是仔细。
“你是大夫吗?”疏桐悄悄打量着他。
“不!习武之人受伤总是难免的,因此总会随身携带治疗药物。姑娘,看你打扮不是本地人?”男子抬起头来大方的瞧着疏桐。
“嗯……是啊……”疏桐觉得脸颊阵阵发热,他的双目着实有神,投射出股股的暖浪,让人一见难忘!
“成了!”那男子将疏桐的手脚检查完毕。“不碍事了。你只消回家好好休息,过些天便会痊愈。”
“……”
“不知姑娘要去哪里,在下或许可以搭送一程?”那男子放好药箱子,回头热切的看着她,准备牵马赶路。
“不必不必,我能走!”疏桐感激的道,“太谢谢你了!”
“姑娘见外,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那你可要自行照顾好自己,在家有要事在身不便耽搁,先告辞了!”那人迟疑了片刻一跃上马,他居高临下看着她,礼貌的一笑,道了句:“后会有期!”
马儿向燕京的道上窜出去老远,蹄子扬起尘灰阵阵,仿佛都蒙在了疏桐的心上,让她这个来自异乡的人,心中有了一丝温暖和彷徨,要是第一个遇见的人是他,那该多好。
疏桐愣在原地,竟忘了问他的名字!
没过多久,哒哒……远处又有马声传来通蹄往燕京的栈道上,可真是热闹。
男人气势汹汹,向水塘边直奔而来。
疏桐躲藏在矮树丛下。
只听一人道:“那个女人真是不要命,竟然杀了黄少爷的爱虎!”
“可不是那娘们儿可真是彪悍,竟连虎都杀!被老虎吃了不就得了,省得兄弟们劳师动众的到处抓人!”
疏桐心里咯噔一下!
“告示,可是都贴了?”
“都贴了,只剩燕京,天子脚下这告示往那儿贴可是要通过京审的!”
“这你就不懂了,黄少是何等身份,连他养的狗都比人尊贵呢!况且写的是杀害啸天又不是杀虎!将她当杀人犯通缉就名正言顺了!京审顶个屁用!”
“好了,好了,该上路了!”
一行人匆匆跨上马,方向是燕京。
疏桐犹豫了,她该往哪里去,到处都是通缉她的告示。
她思来想去,与其在皇帝管不着的地方被抓,倒不如在燕京被抓住,那燕京是最后贴告示的地方,说明他还是有顾忌的,总之以她现在的处境,可没有四处观赏的雅兴!生存要紧!在这里,她就是两个眼睛,一双手的普通人而已,除了脑袋,一点先进性也没有!别人有马当交通工具,她只有最原始的两条腿!
想至此,一人骑马横冲直撞,飞奔而过,马蹄溅起的尘土扑了她一身,她嘟囔着“奔驰”也没他那样狂妄!
岂料那主人似是听到了,落下一句话:“我这是宝马!”
天蒙蒙亮,流浪了一整晚,疏桐倍感饥饿,加之腰酸背痛,腿胀臂肿的,让她苦不堪言,她脑袋里面浮现出柔软的沙发,满桌子,烤鸭,鲈鱼……她觉得他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般在幻想天堂中的美好生活。
她甩了甩脑袋,清醒了片刻,看着街头巷尾冒着袅袅白气的馒头,咽了咽口水。从前,她是最讨厌馒头的,但现在觉得那白白胖胖的馒头一定十分可口!她摸了摸身上,唯一一锭古银。考虑着是否用它先来救救自己的肚子。
她小心的凿下一小块来,忐忑的用它买了个馒头,她居然用银子买了个馒头,她啃在嘴里,分外香甜。
许多人都带着奇怪的目光,看着她的装束,对她指指点点。
疏桐这才意识到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如此装束,太过惹眼。但是她的觉悟来的稍迟了些,她啃馒头的动作,刹那间凝固了,她甚至嘴上还塞着没有下咽的馒头,她看到了黄天!正待躲闪,却已被他那样首匕般的目光给射中了!
真是冤家路窄,这人潮涌动的燕京大都竟然也不期而遇,除了倒霉疏桐实在不忍心用“有缘”来形容。
黄天在她不远处停了下来,黄色的氅衣,褐色的骏马。他笑着,似乎已经盘算好了修理她的计划!他道:“看不出你一个女子竟能赤手空拳杀虎,要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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