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舍身救父已给父亲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只是父亲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最好是定下储君,否则百年之后若没定下来便是要靠传国玉玺了,好在他手中已有半块在握!如此想来心中不免宽慰。只是父亲对鸣的态度有些奇怪!莫不是他看出了什么名堂?胤对此耿耿于怀。
星宿将静交给了赶来的小青,只向皇上打了个揖便匆忙告辞,他寻着那黑衣人而去,那个手中拿着弓的黑衣人!
黑衣人逃至一处,见四下无人,便扯下了面罩,退去了外头的黑衫,露出一身普通的民妇装扮。
一个瘦长的男子前来接应!那个人正是黄天,他仿佛觉察到了什么人跟踪,星宿无奈不可靠得太近!
萧然深深地吸了口气,平静了一翻杂乱的思绪,静静地走在青石板路上,石板颠簸着,她的心也跟着颠簸。
她没能杀得东风浩,心里遗憾的同时却也有些庆幸她的箭被人打偏了!浩没有死!其实她不想让他死的!长久以来她在浩的饮食中下的药也不会让他猝死!只能让这个精明的皇帝变得日渐衰老,日渐对女人不再有兴趣罢了。
可是作为一个女人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不免得有些寂落。她处心积虑爬到皇后的宝座上,踏在无数个女人的尸体上,她活了下来,她胜利了,可是胜利之后呢,她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又开始去杀人,比以前杀更多的人,因为她无时不刻都在担心,担心有女人会像她那样将她踩下去,很多女人连皇上的面都不曾见着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她牢牢地抓着浩的心,可裂儿不争气,她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怀胎十月,她的孩儿居然如此脆弱,没有啼哭几声便咽气了,她都来不及抱抱他,来不及亲亲他,他就抛弃娘亲死了!难道这是报应!萧然仰着头,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那时候她便再次隐瞒,为了不让人知道她的裂儿死了,她杀了所有的目击证人!
可是那个时候蓝亭这个贱妇突然的出现让她措手不及,她是被抢来的,浩从来也没有疯狂到要去抢一个女人,她妒忌,妒忌到要烧了自己!
可笑那蓝亭以为自己是在江湖么?动武就可以解决一切纷争么?她的功夫不在她之下,她以为就她一个就能杀了本宫?简直就是做梦!后宫是女人的江湖也是女人的坟墓!萧然想着恶笑了起来,她钉地这个贱妇满身是血,让她活活饿死!她要让这贱妇的两个儿子自相残杀!
萧然回过神来,见得路边有妇人辛勤劳作的身影,身边孩儿叫喊娘亲毫不亲热,她脸上居然也挂起笑来,多美的声音,仿佛在叫她,可是当她看见孩子扑进了另外一个女人的怀抱的时候,如同那人抢了自己的孩子一般,她的眼睛一凶,悄悄走到她们身边,一把拉扯过孩子,吓的小娃子大哭起来,她道:“叫啊,你快叫娘亲!”
孩子又哭又叫,朝着身边娘亲伸手叫抱。
萧然大为恼火,她猛得掐住了孩子的脖子,恶狠狠道:“叫!叫娘亲!”
孩子的脸铁青。
孩子的母亲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我们跟你无怨无仇,求你放过孩子吧!”
那妇人见萧然没有放松的意思,便扑了上去咬着了她的手,萧然眼放凌厉,一掌拍在了妇人头上,当场毙命。
萧然松开了手将孩子的尸体丢在他母亲的尸体上,蹲了下来,轻柔地为他们合上了眼睛,嘴上笑意如春,可是周遭的庄稼人如同见了吃活人的魔鬼一般四处奔逃。随从递上一柄弓箭,萧然引箭拉弓,五支箭解决了六个人。随后对藏在暗处的黄天吩咐道:“都处理干净了!”
尸体可以处理,活人可是还落了一个,那个人鬼鬼祟祟躲在矮树后边,记录着什么,萧然引箭喝道:“滚出来!不出来我一箭射穿你的心脏!”
矮树从抖动了数下一个声音杀猪般叫到:“别!娘娘!是下官!下官真当好!”
他连滚带爬地趴到萧然的跟前道:“秉娘娘,下官按照您的吩咐‘滚’出来了!”
萧然打量着他,斥道:“好大的狗胆!放走犯人,诈死欺君!还跟踪本宫!”
真当好磕头如捣蒜泥道:“娘娘饶命!下官被杀手追杀誓死不说出您的事情,这不,都躲在此地种田呢!刚刚尿急,方便着呢,这不还没尿完,就被娘娘您喝出来了!”
萧然挑起柳眉蔑着他的裤子,果然尿湿了大半,轻蔑地笑了声道:“怕是这给本宫吓的吧?”
真当好抬头看着萧然,太阳刺得他眯起眼,他咧嘴笑着,露出了几个缺了的门牙,赶紧又将嘴巴给捂上了,道:“下官失礼了!娘娘慢走!”
说完他匍匐在地,一跪不起。
“咚”地一声,一个金元宝落在地上,真当好心头打着骨碌,这回可惨,二殿下可是要害死小人了!他的额头上爬满了汗珠,见得萧然半响没有动静,心中更加恐慌生怕被瞧出了什么逆端,他哆嗦着拿起金子,道:“娘娘有什么吩咐!下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萧然亮泽饱满的唇中不紧不慢吐出几字,仿佛带着清香的花瓣儿漂浮在颠簸如缎的小溪上,润泽而又亲切:“你平日都是收了金子就地打呼噜!今儿怎么不睡了?”
真当好仿佛被霹雳打中了一般惊恐地抬起头来,哭叫着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小的为自己乞命!”
他抱着萧然的腿,心中一直对自己说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他左打自己一个巴掌,又打自己一个巴掌。
萧然安静地看着他在那里尽情地表演。
“你以为你多打几个巴掌,本宫就不会杀你了?”她戳了戳他的脑袋一脚将他踢了开去揶揄道。
她拉起弓箭。
真当好吓得转身就逃,忙乱中尽然将那本记录的小册子给掉落了。
黄天飞身截路,一把将真当好给提了回来,又递上了小册子,真当好战战兢兢地偷看着萧然的表情,见得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头一阵惊惧。
里头清清楚楚记载了皇后如何从民间找了小孩代替刚死去的皇子一事,这事可大可小,如今时机还没有成熟倘若传了出去那么即使浩死了,众臣也不会拥立裂儿为帝的。
萧然心里担忧着,脸上却笑着,她道:“荒谬!荒谬!这种事情你也编造得出来?只凭区区几张薄纸?可笑!”
真当好一时语塞,这个女人……见得没能够唬住她,却也能够看得出她的心头已经有些异样,因为她笑得没有那样柔和了,他可还得顾自己的小命呢,等到二皇子当了皇帝,在自己死后再封官进爵有个屁用!死都死了还要名头做什么?
真当好想着便以最快的速度逃窜出去,保命第一,卖主求荣的可以原谅,舍身取义的是笨蛋,若是让她知道现在那个东风裂就是他真当好大好人亲自找的那他有一百个脑袋早就被砍光了!
萧然心道:“不可能会有人知道的!当年都死了!除非……他是唯一的证人!”
萧然想致此猛得被刺痛了,她快速射箭,向真当好的后心窝急迟而去!
箭穿破空气的声音很响,像是一种竭力的撕磨。
真当好只觉得背后生风,他觉得他快死了,突然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跌得嘴啃泥,箭从上面呼啸而过,深深钉入前头的大树身上!他双腿发软,瘫倒在地。
黄天正要追去,一个蓝色身影隔空而来挡着了他的追路,此人一落地,将琴放在了一个膝盖上支起,随手就弹出了一个曲子,听得黄天连连倒退。
萧然看着他顿时忘记了真当好,只觉得一种感觉很奇异,她的眼睛一动不动打量着他,他对着萧然微微颔首,她阻止了黄天的反击,慢慢走到他的跟前,她的呼吸很急促,她不知道应该问他什么,她有很多问题,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末了,她颤抖地道:“你叫什么名字?日日深夜弹琴给我的听得可是你?”
琴者自然抚着琴,扯去了内力,时而轻,像袅绕山涧的云雾,时而重,像雨前的滚雷!那雾让萧然困惑,那雷让她震动。琴者道:“星宿!”
萧然看着他,默默念着:“星宿……星宿……”这琴声万般地亲切。
星宿一曲弹毕,起身就走,长发半披着,整齐而又顺畅,如同他的琴声一般让人赏心悦目。
萧然拾掇了下心神,道:“等等!”
星宿半回头等她说话。
萧然走近他,仔细端详着他,她的手不禁触碰了他额头的伤疤,两人同时瑟缩了下,星宿退后一步,奇怪地瞧着她,明眸有一丝温暖和躲闪。
萧然道:“你额头的伤痕从何而来?”
星宿笑道:“多谢娘娘挂心,疤乃习武所伤!现在已无大碍!”
萧然目光柔和,眼神迷离,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星宿心中一阵酸楚,脱口道:“你不问问我我是谁?”
萧然的目光顿时犀利起来:“原本我将你当成是一个梦,一个世外桃源,我可以不问你的出处,怕一问所有的美丽都会破碎,而现在你也同我作对起来,我同样不想问,怕一问又在自己的心头狠狠插上一刀!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星宿紧捏着琴,自己的母亲就在眼前,却不能同她相认,他不知道父亲当初从萧然身边偷偷带走他的时候是对还是错,或许他应该感激父亲的,若不是父亲亲自抚养他,怕是自己也成东风裂那样的混帐东西了,他不由得一阵苦笑。他的母亲可怜又可憎。
星宿的苦笑牵动了他的发鬓,他平静地告诉萧然:“你好自为之吧,一个人生前若是害太多的人,那么她死后,她的下辈子就会受到无穷无尽的苦难!”
萧然迟疑如羊一样的眼睛打量着星宿,她绕着他走了一圈冷声道:“你胆敢教训我?我没有罪!他们都该死!”
听得这话,星宿闭上了眼睛,听风的呼吸,听萧然的怨气,最后他摇了摇头,抱起他的琴离去,他怅然道:“就算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抛弃了你,连你自己都抛弃了自己,可还是有一个人愿意承担你所有的报应!”
“谁?这个人是谁?”萧然失声叫着。
“谁?这个人是谁?”大地也这样回答她!
“我没有罪!”萧然愤愤说道,“黄天!”
“干舅母,有什么吩咐,侄儿一定办到!”
萧然理了理头发,一步一步走向马车,每一步都是那么沉稳,包括她的语气:“凡是城里所有家中有妻妾者,所得之子未满一岁的都杀!让她们和本宫感同身受,看看谁还能说我有罪!”
“是!侄儿这便去!”
×××
马车飞驰,皇宫近了,不知道怎的,萧然耳边隐隐约约总是出现那琴声,阴魂不散般,让她恼怒,她喝道:“不许再弹!听到没有!不许再弹!”
琴声舒缓,那不是幻觉,萧然闭目倾听,猛得睁眼,星宿坐在城楼上悠然自得,如尊如神。
萧然飞身脚踏马鞍,一个腾空飞射,星宿居然不躲不闪,萧然惊得瞪着眼睛,她心中一阵纠痛让她惊恐,星宿究竟是谁?她居然害怕伤到他!
箭射断了弦,射穿了琴体,琴声戛然而止!
东风浩从城楼里踱了出来笑道:“皇后好功夫!怕是于十年前的朕不相上下了!”他微微咳了咳似乎是强压着声音,最近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所有的御医都是饭桶!尽管他掩饰地很好,可是最终还是要出马脚,他眉头紧锁,似乎在想什么对策。
萧然处变不惊,笑盈盈请安:“臣妾未见过此人,以为是刺客呢,皇上见笑了,请恕臣妾班门弄斧之罪!”
“朕怎么敢呢?”东风浩看着萧然对星宿道:“你从左宫偏门走,传朕旨意!如若朕受要挟绝不会立太子,让他们以传国玉玺为信物方可登基!”
星宿点头,望了眼萧然,深深呼出一口气。
东风浩解下了斗篷,立在高大地城楼上,迎风而立,看着自己的国土安静地卧着,看着自己的百姓赶着牛驾着马匆匆来去着,这一切仿佛和他非常遥远,他很孤独,他对着城楼下仰望着他的皇后道:“然儿,你上来吧,我们夫妻很久没有在一起聊聊了!”
他坐了下来,抚着断了根弦的琴,那姿势和星宿是那么相象,难怪她觉得有一种奇怪的亲近感,听得浩唤她然儿,萧然心中一阵荡漾,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美好的时光,她的鼻子尽然有些酸楚,她飞奔了上去,看着浩安然地坐在那里,小石桌前地酒菜有些凉意。
她轻轻坐在他的身边,为他斟酒,浩轻轻摩挲着她略微有些苍劲的手,四目对视,尽有些动容,萧然将头悄悄靠在浩的肩头,闻着他呼吸的味道,那种味道很熟悉,曾经夜夜都盼着,她好想杀了他,好想让他的心只属于她一个人!可她舍不得!她揉着他的脖子深情地吻着他。吻着吻着落了泪!
东风浩轻擦去了她的泪水,倒了杯酒,递到了萧然的嘴边,萧然犹豫了一翻,将它喝了下去,她喂浩喝,而东风浩将酒杯放回桌子,他揉着萧然仔细看着她的脸,道:“对不起,然儿!我不能同你一起死是因为我不应该死在自己手里!”
萧然的嘴角趟出血来,她依偎在浩的怀中绝望道:“你……你真的杀我……你居然杀我……”
浩眼中流出无奈的泪水,他道:“我本不想杀你!十几年来因为对你的愧疚对蓝儿的愧疚,我一直喝着你给我煮的燕窝汤,我知道汤里有毒,也没有想过揭穿你!因为我认为这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你!”
萧然眼中愤恨却也饱含着热泪,她声嘶力竭地叫道:“那你还喝!那你还喝下去!”
浩任由她打着,喃喃道:“我不想让你伤心,毕竟你是我的皇后!”
“那你为什么不现在与我同死?”萧然紧揪着浩的衣襟,艰难地喘着气。
浩拿起手绢轻轻擦去她嘴角的鲜血,道:“你先走一步,朕这条命得留着给静!”
萧然的嘴唇颤抖着,她浑身都在颤抖着,她捧着浩的脸专心地问道:“那你爱过我么?”
浩看着她,移开了视线,道:“爱过!”
萧然温柔地看着他,那眼神可以将一个男人融化,她摩挲着他的胸口哭道:“浩,你为什么宁可把命给仇人也不肯与我一道长眠地下?难道你就那样讨厌我么?”
浩生硬道:“爱不能天长地久,爱没有永远,除非当我们正在相爱得那一刻死去,那么我们永远不会有背叛,永远都不会移情别恋,你还死了这条心吧。”
“不!我相信永远!我直到现在依然爱着你,可是你为什么做不到呢?你这个负心人!我恨你我恨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现在你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我对么?!回答我!”萧然的眼中满是威胁。
浩坦然道:“曾经是有的,哪怕你在朕的食物中下毒,你温柔地喂朕□□,朕心中依然有你!就在昨天晚上还有,只是你的箭出卖了你!你想借静的手除去朕或者他,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当朕是瞎子,是孩童,你竟然公然在朕的面前耍诡计!你要朕如何不憎恨你?你挑衅朕的权威,朕可以不怪你,可是你这在扰乱朕的国家!朕的基业!你罪当凌迟!”
浩将话说得万分沉重,字字清晰,他推开了萧然,这个女人当真走火入魔,因为她丝毫没有后悔,她只是怨恨。
萧然慢慢坐了起来,揪着东风浩胸前的衣裳嘶叫道:“你撒谎!你心里有我的,你那样责骂我就证明你现在还记挂着我对不对?”
见浩已经疲于应付她的纠缠,她猛烈地摇晃着浩指责道:“你还在恨我杀了蓝亭对不对?你一直记挂着蓝亭的儿子,一个让他做皇帝,一个让他杀了你对不对?你心里只有她,你一直都在骗我,你还要杀死我!我是你的妻子!”
东风浩由她说着,他只是看着远方,拒绝再同她纠缠。
萧然的手抓得咯咯响,她美丽的双眼泛着血丝,她温柔的哀求道:“浩,你当真绝情,即便是我死了,你都不愿意再看着我?”
东风浩轻轻推开了她道:“你就安心去吧,裂儿我会妥善安置他!他不适合当君王!”
萧然恨得咬牙切齿,她安然无恙地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在东风浩意外的眼神中慢慢走向他,浩节节后退,她冷冷地笑着:“倘若你刚才愿意于我同死什么事情都没了!可惜你没有!我对你太失望了!只想让我死?我便偏不死!我要让你后悔!”
她举起一只手指,这个手指是黑的。她说着拿出了匕首,狠狠地切了下去,一声□□夹杂着笑声,冷静而又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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