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一枝红杏出墙来

檀薇不再言语。

皇后看了她一眼，大概是终于满意了，她微微直起背脊，靠在椅背，淡漠道：“罢了，本宫乏了，晴雪初现，道路少不得泥泞，吃完点心，你们早些回吧。”

众人这便散了。

“对了，玉美人留下。”

知琴有些焦急起来，檀薇却淡然安抚了她一眼，让她退下。

皇后留下她，自是有话要对她说。

待殿里的人都退去，殿中只剩下她们两人。皇后牵着华贵裙角，从座上走下。

檀薇仍是坐着，没有看她。

皇后也不恼，走到她背后，弯下腰，将雪白下颚靠在她肩上。

“娘娘又在想什么？可是在想着殿下？”

她轻轻的笑。

檀薇视线望着前方虚空，只沉默不语。

皇后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半响，轻笑道：“那是陛下新赐的摆件，说是摆着好看。”

见檀薇没有反应，她又道：“娘娘可知，陛下封我为皇后那日，极是温柔，信誓旦旦对我说，后宫佳丽三千，他只宠我一人，这样的温柔，也难怪娘娘沉浸其中。”

在她心里，檀薇这几天的表现，就拿她让容桦氿睡在她寝宫这件事，便是有些心动了。

但是她怎么会允许呢。

说了一会儿，她又将下巴挪开，将指尖触上了檀薇的侧脸。

“你看，他今日说要与你白头偕老，明日就说宠我一人，现下还封了一个贱婢当了采女，这样的男人，便如那天边柳絮，看得见，抓不着，等零落之时，落在地上，便连污泥也不如，可娘娘这样的人······”

她顿了顿，认真看向檀薇沉静侧颜。

“娘娘这样的人啊，想要什么得不到，只要你笑一笑，便是天上的星星也有人给你摘下来，我那日瞧见丞相痴痴看着娘娘，眼里分明是如晦深情。”

说到这里，皇后停了停，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不过他夜子轩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俏想娘娘？”

皇后揽住她的肩，凑在她耳边细细的说：“娘娘别喜欢他们，想要什么，芙儿给你，若是真这么喜欢陛下也不是不行，等芙儿独揽了大权，就去将他毒瘫了毒哑了，一辈子都待在娘娘身边，与娘娘白头偕老，岂不更好？”

她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突得一笑，纤纤细指遮了唇角，仿佛撒娇一般，带着几分亲昵道：“娘娘别喜欢他了，燕儿给你夺了他的皇权，要是娘娘愿意登基，他给你做皇后，芙儿给你做贵妃好不好？”

檀薇一直平静的双眸终于泛起一丝涟漪，她扶住贵妃快要倒在她身上的身体，平静道：“皇后娘娘乏了，天色也不早，臣妾该回宫了。”

皇后拥住她，不让她走“妹妹，别这样，好不好。”

她弱弱的说，干净的声线，带着些颓废的温顺。

见檀薇皱眉，她松开了些许，怕她生气，“妹妹可是在怪我？听闻那玉婕妤和你很不要好，那天我让那玉婕妤去你宫里给你出气了。”

皇后见她没说话，又自觉绕道她前面，贴着她轻声细语道。

“那玉婕妤算什么东西，凭着一时宠爱，竟敢在你面前耀武扬威。我已经拟好了凤旨，就等时机把她降为才人，在你之下，可好？”

“……”

“妹妹怎的不说话，可是怪我惩罚的不够重，还在生气？”

“妹妹别生气，你要是喜欢，明天我就让那小贱人去死，保证让她死的干干净净，谁都不知道。”

“臣妾该回去了。”

皇后捏紧了袖下的手，明明嘴唇都咬出红印，眼里却仍聚起半真半假的笑意，轻声道，“真拿你没办法。”

檀薇起身，没有再回头，径直走出了殿门口。

皇后瞧着她消失的背影，手中的汤婆子随手一扔，那东西在地上翻了好几个圈，声音很大。她很平静，像是淡淡盛开的昙花，转瞬即逝。

殿外，知琴有些焦急的朝里张望，望见她出来之后终于松了口气，赶忙迎了过去，低声道：“主子，您······皇后没将您怎么样吧？”

檀薇露出一丝浅淡笑意，摇了摇头：“没有。”

知琴便松了口气，又看了眼凤阳宫的殿门，这才专心扶着主子上了座驾。

谁也没看见，凤阳宫宽阔的大殿里，皇后着一身华服，裙摆逶迤在地，她却丝毫不在乎，只拿指尖抚过檀薇方才的座椅，满脸愉快笑意，柔声轻道：“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只是这红杏，不知说的是檀薇，还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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