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现实十二

晚上，我和钟波躺在床上休息。

他侧过身，轻声问我：“今天去看美霖了吗？”我这才想起，回来的时候就忙着洗衣服，收拾家务，我真的没跟他提起这件事……此时，他一问我才记起来，我和美霖在咖啡厅，那场并不是非常开心的约会。

于是回答他说：“去看她了。但是，美霖似乎并不愿意讲，最近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只是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我们在咖啡厅坐了一会，我把吃的还有现金，都给她留下了。”钟波轻轻叹了口气，把我揽进怀里。轻描淡写的说：“我问张老师了，她说最近美霖情绪都很低落，成绩也有点不太稳定。也许是高二了学习累，孩子也有自己的心事了。我们只能给他提供点物质上的帮助，既然她不愿多说，也就算了。”我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无声点点头。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我总有一种预感，美霖是也许真的遇到了什么困难，而且并不见得只有，学习上的问题那么简单。比如说，她手上的零花钱，为什么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美霖一直是一个懂事，也懂得计划自己生活的孩子。不会因为一时胡乱花钱，而造成手头拮据的……这里面应该是有她的一些不愿透露的苦衷。

他见我还在沉默，抚了抚我的肩头，轻轻拍着宽慰我说：“小纯。你别什么事儿都想那么多。我毕竟还在学校，如果美霖出了什么大事情，我会第一时间知道。其余的都是，小孩子青春期的小问题，只能她自己慢慢地面对和解决。”

该来的事情总会来，就在我隐隐担忧着的时候，半个月后的一天下午，美霖的班主任张老师又给我打来电话。

她告诉我，美霖上午和下午一直都不见人影。同寝室的女生说，她吃完早饭便匆匆出去了，也没说去干什么。一个人带着包包和手机，但是等下午老师发现她没来上课，寻问同学的时候，却又打不通她的手机。我一听老师说完，头轰的一声。感觉血都涌到了脑袋里。果然不出所料，美霖是真的遇到了事情！难道这孩子在校外和什么样的人交往了……还是在社会上惹了什么麻烦？为什么她一个人出去却又关了机？

我想到这些，急忙问：“那钟校长知道吗？”

张老师善解人意的回答我说：“我还没告诉他，想美霖只是不见了半天时间。就先告诉你一声，万一美霖真的有急事出去了，晚上也许就回来了。不过，老师应该和家长及时沟通。好能及时发现孩子出了什么样的问题。我这边有消息，如果美霖回学校了，我会再打给你。如果美霖回家了，或者和你联系了，你也告诉学校一声……”

和张老师通完电话，我的心就开始发慌。我在屋子里转着圈儿，拿起手机，又去拨打美霖的号码，果然还在关机。现在按时间算起来，孩子一早上七点多离开学校，到现在已经过去不到八个小时。这个时候也不能跑到公安部门，给孩子报失踪立案，所以只能是等待，难熬的等待……

由于平时就容易胡思乱想，而现在，我脑子里出现都是一幕幕，带着不祥感觉的画面。弄的我自己整个人，全身都紧张，甚至手都不知不觉握成了拳头……我没有办法，只好回到卧室，又找了两粒抗焦虑紧张的药片，吃了下去。我也是忍着没有，给钟波去电话，因为知道他肯定在忙。如果我这样慌里慌张向他诉苦，他一定也会急急忙忙跑回家里来……这样只会影响他的工作，而且他回家之后，也只能是陪着我说说话，根本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我尽量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待着钟波晚上下班回来。

我已无心再准备晚上的晚餐，只给钟波拌了个凉菜，下了碗面。冰箱里还有现成的炸花生米。就这样，让他凑合一顿吧。直到把那碗热腾腾的面放在桌子上，我摘下了围裙，擦干了手又拿起手机。拨了一遍美霖的电话，结果仍然是关机。这一下午，我已经拨了几十次电话，结果却只有一个机械的女声，向我说着对不起。

门铃响起，我从客厅的沙发上几乎是弹跳起来，上去给钟波开门。钟波只望了我一眼，就知道我心里有事。于是他关好门，放下手里的包，我帮他把衣服挂起来。他转身揽住我问：“今天怎么了？不舒服吗？”我尽量平稳着自己的情绪，把张老师打电话的事情，和我拨了一下午电话，都找不到美霖的事情向他说了。他点了点头，跟我说快到下班的时候，张老师也跟他提了一句，说今天一天美霖都没在学校上课。我松了口气说：“原来你都知道啊，那你怎么不着急呢？都快急死我了……”

钟波的反应，倒真的比我平静得多。他拉我坐在沙发上，握着我冰冷的手，宽慰我说：“孩子也许有什么事情，而且不想被打扰，就关了机。平时美霖在学校也接触不到社会上的人，你别老往坏处想……她肯定是出去办什么事情了，等明天一早，美霖如果还没有消息的话，我们就去公安局报个案……”虽然他语调平稳，说的话也是一句句都在理。但是我感觉自己的身子，都在微微地颤抖。

钟波吃过了晚饭，我洗了碗，把餐桌收拾好。钟波看了看我说：“你一点也没有吃吗？”我摇摇头说：“我不饿，下午吃了点零食。”我知道今天晚上，对我来说，肯定又是一个难熬的不眠之夜……我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一点，对事情的承受能力，现在的我，严重的缺乏安全感。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发现钟波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他闭着眼睛躺在那儿，我却明显的感觉到他在发呆。在他的心里，也一定时刻担心着美霖的安危吧。我悄悄下了床，怕打扰到钟波，在客厅里，我又一次拿起电话，拨打了美霖的号码。结果，仍然是冰冷的女生机械地传来，手机仍然处于关机状态……

返回床上，我忍不住钻进钟波的怀里。只有靠着他的胸膛，感受到他的呼吸，我才能够稍微平静一点。他轻轻拍着我的背，抱歉似的说：“对不起，小纯又让你跟着操心了，我知道你身子弱，人也爱敏感，但是有些事该来的总会来。该发生的我们也阻挡不了……那天见面，美霖真的什么都没提起吗？”

我在他的怀里无声地摇摇头，又仔细把我们见面的过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突然想起美霖说的那句话。于是，我抬起头对他说：“那天美霖很伤心的哭了，说如果我是她的亲妈，那就好了……”但是这句话，并不能代表什么呀？

黑暗中，我感觉中波似乎把这话听了进去。他的大手在我的背上，停止了动作……似乎在思考和判断着，我也不禁紧张起来，在黑暗里睁大眼睛望着他。许久，钟波说出一句话：“如果我猜的对，美霖应该是出去见了陈燕妮……”

我听了，一时间也判断不出来，他说的是不是有些道理……但是我不解地问，就算是这样，为什么美霖要关机呢？她完全可以告诉学校和家里一声，和我们大家打一个招呼啊！

钟波重重地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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