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名画皮（一）

季书冉和沈洛河大概行了十天，途经乌镇时，寻了间客栈，稍做修整。

“昨日王家的公子死了，听说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成了一个人干儿。”

“不能吧，王家不是请了好多道士来做法么？怎么王公子还是遭遇不测了，唉，这都第三起了，搞的人心惶惶的。”

“谁知道呢，我今天跟我家婆娘商量着赶快搬走，不然……”

客栈里两位村民尽管低语着，内容却很一字不落的传到了在一旁吃饭的季书冉耳中。

“沈公子，这莫不是精怪在作祟。”

见识到了初来那天的巨蟒，季书冉这个社会接班人已经接受了这个世界有鬼神的存在。现在哪里有命案，第一怀疑对象就是妖怪所为。

“今天我一进这个小镇，就察觉到一股妖气”沈洛河说，又顿了一下补充“等一下我先去王府查看一下”

“那我也要去”季书冉扒拉完饭急着说道。

“季姑娘，不可，你一个弱女子，我怎么放心你去面对妖怪，再说你去的话我还要分心照顾你。”

“沈公子，你就让我去嘛，你一个人我放心不下你，我保证不会给你添乱的，妖怪一来我就躲得远远的，好吗？”季书冉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嘴巴微微撅起，嘴唇泛红，一脸希冀的望着沈洛何。

沈洛河别过脸，“那好，你一会儿看到妖怪一定要躲远一点。”

“好的，我一定会的，对了沈公子，我吃饱了，我先上楼了，你等一下走的时候记得叫我”

说完季书冉也不等他回答提着裙摆，两只脚迈着欢快的步子，上楼去了。像只精灵鸟。

她这时候已经换上了古代的装束，之前那一套实在引人注目，走到哪里都有奇怪的眼神盯着，沈洛河不得已去女子成衣店，不得不说沈洛河的眼光还挺好，素白色的长锦衣，虽无甚花纹，在用一根玄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她换上的时候，饶是沈洛河这个大冰块都愣着失神会儿。

沈洛何望着少女欢快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弯弯扬起。

若干年后，沈洛河回忆起这一幕，大概他这一生最快乐的也只剩下这一段记忆，而她也早已消失在岁月里

晌午之后，沈洛河两人来到王府，王家公子刚刚被害，且死因不明，府内弥漫着一抹沉寂而悲伤的气氛，王夫人早已哭昏过去，只剩下王老爷悲痛的来接待往来吊唁的宾客。

大概是刚刚痛失这唯一的嫡子，王老爷似精神不济，眼下泛起一圈青色，印堂发黑，全身弥漫着一股死气，怕是忧思过度命不久矣。

“王老爷，打扰了，我是归墟剑宗的弟子，仓衡门沈洛河，这是季姑娘。听闻令公子出事，请节哀顺便”

王老爷听到沈洛何是归墟剑宗的弟子，立马有了主心骨，连忙恭敬作揖，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掉下来。

“原来是沈公子，在下有礼，招待不周，望请见谅，您可一定要给我抓住那个妖怪啊，我儿死的惨，今年他才十八有余，前不久刚及弱冠，还有大好前程，没想到横死家中”

“王老爷，替天行道本是我的职责，我来就是为了除掉那只妖怪，还请告知我令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弄清楚那妖的来历，才能一举击杀他，否则妖魔猖狂，横行人间。”

“那我就替我儿和百姓多谢沈公子了，事成之后我也必会重谢”。

沈洛河在和王老爷的交谈时，得知在王公子遇害之前，还有两个人相继遇害，一模一样的死状，都是被吸掉全部精血成为人干儿，应该是同一只妖怪所为，可疑的是王公子在遇害前整天精神恍惚，有时候对着一处地儿发呆，叫他几声，半刻才有反应。有时候胡言乱语

说着我错了，我错了。

是什么妖怪是以血为食物，亦或者要练就什么邪魔功法，沈洛河脑子想着事情，心不在焉，季书冉在他后面跟着叫了他几声，都没听到。

“沈公子。”

季书冉拔高嗓门，沈洛河方才回过神。

“发生什么事？”

季书冉摇摇头。

“沈公子我刚刚叫了你几声，你都没应”

“季姑娘，抱歉，我刚刚心里在想着事情，没有听到，不是故意的”

“季姑娘，你刚刚对我要说什么？”

“沈公子，我想问你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这次一共死了三个人，一模一样的死因，王公子是最后一个，就说明还会有第四个，第五个人会继续遇害，我们得快点除掉那只妖，先回客栈吧，我师傅在我下山前传授我一本《六界论策》里面记载了各类精怪，以及除掉她们的方法，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弄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那好，一起回？”两个人回到客栈，沈洛河找到那本书，一页一页翻开，他之前一直没翻阅过，果然如师傅所说上面记载了各类上古神兽，妖精，怪物，有些甚至连他都没有见过。

季书冉：“沈公子，这个“邪”是什么？”

她正指着那一页，上写道“邪，生于六界，魅魔之子，非人非仙非妖非魔，不束缚六界法则”中间一大段是介绍它是怎么出生的，她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段，短短一句话大致翻译为六界平衡被破坏，邪才能诞生，如果要想消灭它，恢复六界秩序就可以了，季书冉甩掉脑子奇怪的想法，看的云里雾里。

沈洛河：““邪”，是诞生六界之外的生物，具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如果有人吃了它的灵体，就会脱胎换骨，人成魔，神成堕神，所有正道之心消失殆尽，取而代之是无法满足的欲，他的出生也极为恶心，至今无一人碰到过它，想来也是传说。算了不看它了，我们还是找如今的这妖怪吧”

季书冉又翻了几页，盯着上面的字反复看了几遍，惊喜的指着其中一页道：“沈公子，你看是这个不，有画皮妖，墨生灵识，本无实体，后化形女子，嗜血……”

两个人翻完了整本，这嗜血的大妖就那么几只，除了画皮妖，其余的早在远古消失了，恐怕骸骨都变成了活化石，最终把目标锁定于画皮妖。

沈洛河又花费了一下午去了前两个人家中查探。

第一个遇害的男子姓许，年三十，是一位画师，家中经营一家小铺子，靠此维生，遇害前一个月才成亲。

“我们成亲之后，除了晚上，他平日都在铺子里待着，老实巴交的，想不到……”许夫人是对门卖豆腐家的女儿，两个人结合也算是家族联姻，没想到成亲一个月新婚丈夫就在家中被害，想到以后年级轻轻就要守寡，季书冉觉得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女人真悲哀，虽然是架空时代，但重男轻女这个现象一直存在，男子守寡续弦的大有人在，女人再嫁就是不守妇道，受人指指点点，真是造化弄人啊。

第二个遇害是一位秀才，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考了三次乡试都没有中举，郁郁不得志，家境虽贫寒，为人却十分孝顺，品行颇好。

据当地仵作所说，发现第一个人死亡的时间是上上月中旬，第二个人死亡的时间的是上月中旬，且两人都是男人，阴年阴月阴时出生，而对比之前在王府了解到的情况王公子生辰也是阴年阴月阴时，而在这月中旬遇害。

“哦，那这么说这只妖怪会在每个月中旬选择一位阴人来杀害”季书冉恍然大悟，“那为什么不找女子呢，按理说对妖魔鬼怪来讲，女子比男子更加阴补一些”

“我也感觉很奇怪，我打听了附近，没有女子遇害，官府也没有失踪女子登录记案”

“沈公子我有一个奇怪的想法，莫不是欠了情债，怎会专挑男子。”

“……这也不无可能”沈公子感情史为零，私心里也认为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三个男子，除了许老爷成了亲，另外两人都尚未成亲，元精未失。

那距离下个月中旬还有小半个月呢，那我们要在这里留这么久吗，你不是急着回去吗？”

“是啊，所以我们得引它现身”

“这怎么引，它不是只在每月中旬出现吗需要我做诱饵么”

“当然不用，可能女子对她没有什么吸引力，要去也是我去，可是我是四柱纯阳的人，妖魔鬼怪见了我都要绕道”

“那在去现场看看？”沈洛河有些尴尬，两个人在三个地点来回折腾，还是无半点头绪，晚上回到客栈，季书冉洗完澡，四肢大开躺在床上，脑袋里全是这一天发生的。

临睡之前嘴里还喃喃的念着“画皮妖，在哪里”

四周是一片黑暗，季书冉睁开眼之后便是看到这一情景，前方忽然出现一扇门，压制住心底的害怕，好奇心使她上前打开那扇潘多拉之门，刺眼的光线让她不得不闭上眼，缓解半刻后，眼前一片明亮，赫然出现的是他们这几天经常去的那一条街。

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

“卖混沌咯，客官来一碗馄饨不”，季书冉吞了口口水，肚子不适时的咕咕叫，路上行人匆匆，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好不繁华，季书冉怀疑自己被绑架了，想要叫人，关键时刻嗓子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自己好像被束缚在这里，大街上的热闹与她不处在同一个世界，忽然街上出现一男子双手紧抱一幅画，行色匆匆，不时往后张望，似后面有豺狼虎豹追赶。

画面一转，另一个男子，生的较丰神俊朗，全身有一种忧郁的艺术家气质，他坐在凉亭里，与空气对酌，在然后就是他躺在床上，这时候已经没有了前面那般生龙活虎，全身无一处血色，瞳孔缩紧盯着墙上的那幅画。季书冉看的一头雾水，醒来时已日照当空，后背起了一层薄薄的汗，原来是做梦啊，只是这梦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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