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雪落

明德十二年深冬，大雪，天启城外一片树林之中，十数具身着黑衣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雪地上，死状惨烈，不少白雪因鲜血而被染红，而尸体周围的大片空地上雪已化成了水，混合着地上的泥土，空气中的血腥味格外浓重。

不知过去了多久，身着裘衣华服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步一步往这边走来。

两人手中皆握着剑，提防着可能出现在暗处的敌人。此时天色已晚，大雪已停，大的那个手中还举着火把，火光扫过地上的身影，将整片树林衬得多了几分诡异。

“皇叔，这里好像发生过一场恶战，但是这情状，想必不会有活口了。”稚嫩的声音与沉稳的语气，看见如此血腥场面也丝毫不惧，加上身上的衣服，无不显示着此人年纪不大但身份非凡。

大人点点头：“不过已经走到这了，总要看一看。楚河害怕吗？”

被唤作楚河的小孩轻笑：“皇叔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怕呢？”

大人也跟着笑了笑：“说得有道理。这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小心为妙。”

楚河审慎地点头应下。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从尸体之间走过，依次检查是否还有脉搏呼吸。

大人突然叹了口气，楚河也看向了长者视线所在的地方，那里躺着的身影明显比其他瘦小很多，看起来是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孩子。

楚河看看地上的人，又看看身旁的大人：“皇叔，这看起来是个孩子，难道也没有救了吗？”

大人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这种天气，就算没有受伤，这么小的孩子在外面这么久都有被冻死的可能，更何况他身上还有很重的伤。

“皇叔，我们把他带回去吧！也许还救得回来。”楚河看着地上与尸体无异的小小身影，语气坚定。

大人看着他，对上他的目光，最后点头将人抱起，两人飞快离开往天启城而去。

至于其他的，那些人都已经死透了，或断颅折肢，或利器割喉，只有这个小孩，身上看起来有伤口，但不致命。

两人一路进了天启皇宫，那小小的人被放在了锦榻之上，旁边的小太监想要拦住楚河，但楚河已然不顾，将血水泥水混杂有些看不清容貌的人放在了自己平时睡觉的榻上。

楚河让小太监燃起炭火，拿了好几个汤婆子放在他身侧，而方才和他一起回来的大人不过一刻便将太医引了过来。

那几位太医来得匆忙，还抹了抹冬日狂奔额上冒出的汗，随后不敢耽搁，赶紧为榻上的孩子诊治。

一个太医突然转身向二人行了礼：“王爷，殿下，你们带回来的是个小姑娘，我们处理伤口多有不便，还望二位能指派几位宫女。”

楚河明显愣住了，他身旁的王爷率先反应过来叫进来两位宫女，又吩咐人替那孩子准备更换的干净衣服。

太医忙碌了几个时辰，终于将小女孩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一个太医前来回报：“这孩子本受了很深的刀伤，内脏也有损伤，若是寻常早就没命了。不过恰逢今日天寒地冻，这才没有失血过多而亡。修养上月余应该就能行动如常了。”

太医们和王爷都离开了，宫女们留下来照顾小姑娘。

“殿下，要不要将这姑娘移到偏殿？这毕竟是您的寝殿，这样于礼不合。”楚河身旁的小太监如是说道。

楚河看了看已经被宫女们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小女孩，摇摇头：“她身上伤挺重的，贸然将她搬去偏殿恐怕会加重伤势，我去偏殿吧！”

小太监欲言又止，但也知道自家殿下决定的事容不得他多嘴，只能闭上嘴替自家殿下整理偏殿。

小姑娘是第三日才醒的，睁眼的时候楚河就在她身边。

小姑娘很戒备，几乎睁眼的瞬间就想起身，但身上伤口实在太多，没有力气，楚河反应也很快，按住了挣扎着起身的她。

“姑娘，别乱动，不然一会儿伤口又要流血了！”楚河说道。

小姑娘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表情冷冷的，眼神更是冷漠。

“你救了我？”

良久，小姑娘才开口询问。

楚河笑着点点头：“我与皇叔发现的，我觉得你也许还有救，就将你带了回来。”

小姑娘稍微放松了一点，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又过了一会儿才吐出几个字：“多谢。这是哪儿？”

“这里是北离皇宫，你已经昏迷三天了。你身上的伤很重，你可能需要在这休息月余。我叫萧楚河，是六皇子，敢问姑娘芳名？”

“苏慕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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