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噩耗

A市最有名的重点中学实验（1）班教室里，语文老师还在慷慨激昂地朗诵着诸葛亮的《出师表》，他的声音很洪亮，很动听，此时他正深深地沉浸其中而不能自拔。而教室里却是一片死寂，同学们都无聊至极，拿着课本，目光呆滞的直视着前方，大口的喘着粗气，希望这节课快点结束。

叶小楠却听得很用心，他笔直的端坐在座椅上，聚精会神的听着语文老师深情的朗诵，随着语文老师的朗诵，想象着诸葛先生写下这篇文章时深切痛心之情，不自觉的深深叹了口气，表示自己的哀切。

“喂，小楠，无聊到这种程度，你还听得下去呀？”沈君拿着笔头，戳了戳叶小楠，脸上一副无法理解的神情。

叶小楠眼睛直视着前方，用力打了下沈君的贱手，笑道：“这才是真正锻炼人的耐心呢！”

沈君鄙视的呲呲嘴：“切，还耐心呢！我看你还不如出家做和尚，坐禅最锻炼耐心呢！”

叶小楠转过头，眉毛微皱看着他，轻轻摇头，道：“没法和你这样的俗人交流！”

“你这小子！真是！”沈君横眉竖眼的看着他，气的龇牙咧嘴。

“嘘！小点声！小心你又被炮轰！”叶小楠把手指抵在嘴唇上，小心的看了眼语文老师，又转过头，笑嘻嘻的看着沈君。

“你这小子！”沈君扬起手掌，瞪眼向他挥来，势要把他打成内伤的架势。

“我闪！”叶小楠赶紧躲闪他的“降龙十八掌”，不料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立刻引来了语文老师的关注。

“叶小楠，你干什么？”语文老师一脸怒容，愤怒地提了提眼镜。全班同学的目光也立刻集中到他身上，这下好像有点不无聊了。

隔着他的镜片，叶小楠可以深刻感受到他的怒意，他的动作立刻僵在那里，紧张的吞了一大口的口水，而罪魁祸首沈君则捂嘴幸灾乐祸的笑成了一团，他恼怒的看着他，恨不得立刻咬死他。

语文老师发号施令：“叶小楠，你给我上后面罚站！”

罚站，这是语文老师的一贯作风。轻轻叹了口气，叶小楠拿着书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委屈的走到教室后面，站在那里，沈君还回头幸灾乐祸的看着他笑。

“你死定了！”叶小楠恶狠狠地看着他，小声说。

“你还在说什么？”语文老师一声怒吼。

“是。”叶小楠马上乖乖闭上嘴。

语文老师白了他一眼，继续认真授课。深深叹了口气，叶小楠把目光投到外面的瓢泼大雨中，或许今天注定是自己的倒霉日吧！

下课的铃声很快响起来，语文老师收拾好书本，快速离开教室，教室里立刻变得欢呼雀跃起来，他也终于可以回去坐了。

“小楠，楠哥，你回来了！”沈君立刻凑过来套近乎。

“滚！”叶小楠躲开他，淡淡道。

“我错了，还不行嘛！楠哥，我错了！”沈君像条可怜巴巴的小狗，不停蹭着他的身体。

叶小楠躲开他的“甜蜜攻势”，冷冷道：“滚！以后别想抄作业了！”

“可是楠哥……”沈君靠过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数学课代表一声大喊，毫不留情的打断了。

“沈君！”数学课代表面无表情的把试卷重重的拍在沈君桌上，“53！”

“啊？53？”沈君难以置信的望着数学课代表，她轻蔑的瞥了他一眼，就继续满屋跑着发试卷。

盯着桌上的试卷，沈君的脸立刻哭丧下来：“完了完了！又要和我的电脑说拜拜了！我妈刚批准我今天能玩！”

叶小楠瞟了眼他的试卷，冷冷笑道：“活该，这就叫因果报应！”

“你这小子！”沈君抬起头，一脸苦逼的望着他。

“嗯哼！”叶小楠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样子欠揍至极。

“啊，气死我了！”沈君一下把卷子团成一团，对着叶小楠挥拳比划着，“你这小子，学习那么好，哪里能懂我的悲伤。”说完，他一手拄着下巴，悲伤地望着窗外，继续道：“老天都在为我哭泣啊！”

叶小楠好笑的拍着他的肩膀：“好了，好了，不是还有下次嘛！”

“哼！”沈君抬眼，悲伤地撇着嘴，愤愤的望着他，“你这小子！”

“叶小楠120”数学课代表走过来，把卷子轻轻放在叶小楠的课桌上，脸上满是敬佩，“你真的好厉害！”

“谢谢你！”叶小楠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就接过试卷。课代表也对他笑了笑，转身接着去发试卷了。

“我去，120！”沈君猛地坐直，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试卷，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那三个红红的“120”。

“你干什么？快还给我！”叶小楠伸手想夺回自己的试卷，却被沈君一下躲开。他拿着叶小楠的试卷，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你每次都考120，还让不让人活了？”

“嗯哼！”叶小楠无奈的耸了耸肩，那意思是我又能怎么办。

“你的脑袋到底是不是人的？”沈君扬起手，重重的给了他头一击。

“废话！当然……”叶小楠吃痛的捂住头，愤怒地扬起手刚要回击，门外突然就传来了喊自己名字的声音，他马上向门口望去，原来是班主任站在门口喊自己。

“是班任啊！叶小楠你惹事了吧？”沈君嘴角挂着坏笑，小声的对叶小楠说。

叶小楠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去去去！”。沈君识趣的立刻乖乖闭上嘴。

自己也算好学生，平时也不爱惹事，班主任却会突然来找自己，这让叶小楠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叶小楠还是立刻朝门口走去。

关好门，他转过头，满脸疑惑的看着班主任，小心的问：“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

班主任表情凝重的望着他，又马上垂下眼眸，稍微沉默了会儿，她抬起头终于开嗓：“你妈妈出事了！”

听到这六个字的瞬间，叶小楠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曜黑的眸子不停地颤动，木木的看着老师，久久的说不上话。

虽然知道这样很残忍，但是还是不得不让孩子得知真相，班主任凝视着叶小楠的脸，叹了口气，接着说，“你妈妈今天为了救别人，自己被汽车严重撞伤，现在正在医院里紧急抢救。刚才医院打来电话，说让家属赶紧去，他们说病人的情况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

“有可能…..”叶小楠的眼中噙满泪水，对于班主任的下句话，他不敢想象下去，猛地抓住班主任的衣袖，他近乎歇斯里：“她在哪？我妈在哪？”

班主任试图安抚他：“叶小楠，你先冷静下……”。

可此时的他怎么能冷静的下来，他满脑子都是他的母亲，用力扯动班主任的衣袖，他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我妈她到底在哪？”

“她…..”

“到底在哪？”

“市中心……”

再不想做片刻停留，他撞开班主任就奔了出去，班主任一直在身后着急的朝他大喊，可是此刻的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只想快点赶到母亲的身边。

对于一个自小就失去了父亲的孩子来说，母亲无疑就是叶小楠唯一的依靠，母亲就是他的所有，如果失去母亲的话，他难以想象会成为什么样，他也不想想象。

眼前一直是模模糊糊的，白菡浑身湿透，呆呆地坐在座椅上，全身不停地颤抖，小心地抬起头，她忽然发现周围竟然是恐怖的惨白。

恐惧，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她明明记得自己应该去兼职的，现在应该在工作的地点才对，可是这里是哪里？头痛剧烈的传来，她痛苦地紧咬住下唇，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抹眨眼的橘黄，紧随着就是刺眼的血红。记忆瞬间觉醒，那个女人，那场车祸，还有那刺眼的血红，头痛越来越厉害，她痛苦地抱住头，忍不住低吟起来。

“小姐，你没有事吧？”一只温热的手抚住她的肩膀。

白菡吓的整个身子都随之一颤，她猛地抬起头，寻向声音的来源，一个身穿警服的女警站在那里正在担心的看着她。

“你没事吧？”见她没有回答，女警再次问了遍。

“没…没……”白菡马上低下头，不停地摇头。

女警俯下身，担心的看着她，建议道：“要不然你还是去休息会儿吧？”

白菡垂眸，盯着地面，“不…不…”

“我看你还是…..”

“不……”

“妈~”

一个男孩的喊声，深深地透着万分焦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聚集过去，一个男孩大喘着出现在众人面前。男孩大概14,15岁的样子，全身都已经被雨淋透，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不停流下来，精致的脸上也写满了担心与慌张。水晶似的眸子泛着晶莹的泪光，秀气的眉紧皱在一起，苍白的薄唇微抿。

“你是…..”站在女警身旁的男警拦在男孩的前面。

“妈~妈~”男孩径直穿过男警的阻拦，直直的就朝手术室奔去。

“你不能去那边。”男警在身后喊他，想再次拦住他。

“好了！”女警拦住男警，看着男孩，叹道，“这孩子应该是病人的儿子！”。

病人的儿子？白菡转头注视着男孩，此时他正着急的扒在手术室的门上，背影透着深深地绝望，刺的她的心脏阵阵抽痛。

我到底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呀？愧疚感，罪恶感填满了她的身心，她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就这样过了好久，手术室的门牌忽的灭掉了，手术室的门被缓缓推开，有人叹息着从里面出来，两个警察匆匆奔过去，白菡不敢跟过去，她就那样瘫坐在那里，闭上眼，把自己的头深深埋在自己的长发里。

“医生，医生，我妈她怎么样了？”是男孩的声音，焦急，悲伤，却透着丝丝的希望。

主治的医生拉下白口罩，深深叹息了声，摇头道：“对不起，送来的时候有点晚了，伤员…没有抢救过来。”

“没有…..”双眸颤抖，白菡猛地抬头看向医生，眼泪顺势就流了下来。

世界忽然天塌地旋，叶小楠感到阵阵眩晕，猛地后退两步，他完全僵在那里，目光透着不相信：“什么？怎么…怎么会？我妈……”

一片死寂！

缓缓的，一具罩着白布，毫无生气的身体被护士从手术室推出，没有追过去，没有大声嚎哭，叶小楠就那样僵在原地，眼睛直视前方，默默地流泪，为什么一切来得这么猝不及防？明明刚才一切还都很正常啊！可是怎么突然就…..

他僵硬的转过头，看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白，他的内心支离破碎。

“妈！”再也控制不住，他大哭着朝那具身体奔过去。

白菡把头低得埋在怀里，她不敢看那具罩着白布的身体，更不敢看那个男孩。为什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明明该死的是自己才对。可是为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她哭泣着不停地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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