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叶梓

那个远远站在一旁，单手背包，一只手插进校服口袋的男孩名叫叶梓。男孩虽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但看似飘渺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在李薇的身上，把她每个瞬间都收入了记忆里定格成永恒。

自几个月前五四青年节文艺汇演上那么惊鸿一瞥，他便被她牢牢吸引了，为止丢掉了自己17年来的淡定和平和。这次五四青年节文艺汇演是和学校20周年校庆一同举办的，学校为此格外重视。不仅花重金搭建了华丽的舞台，给各班下达了每班一个节目的重任，还要求学生会、团委以及优秀学生团体都要出节目。

于是毛毛虫乐队就被学校以优秀学生团体代表拉上了舞台。自从去年他们代表少年宫赢得了“七彩少年文艺比赛”第二名还上了当地电视台，电视台的负责人还专门跑来为他们开了一个授奖仪式为学校赚足了面子。于是毛毛虫乐队的几人摇身一变就成为了学校优秀学生团体中的一员。

身为学生会一员，又是这次五四青年节文艺汇演的男主持之一，叶梓负责在文艺汇演前敲定各节目的出场顺序，于是经学生会成员们热烈的讨论，最终决定用抽签的方式来安排。他们通知了每一个班级的班长和节目的代表人，让他们周五下午在办公楼校学生会315进行抽签，没来的直接排在最后。

因为李薇是乐队的主唱，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其实之前四人都收到了通知，但因为办公楼就在AB区之间的湖心岛上，而李薇所在的B区16班正好在B区最贴近湖边的地方，其余几个人懒得走，这任务才轮到了她。

呼哧呼哧绕了大半个湖，走过通往湖心岛的z字形桥，李薇已经累死了。这学校不知没事修那么大干嘛，又不是大学。当她到达315门口时，里面已经人声鼎沸了。学生会的人把所有来参加抽签的人都赶到了外面，几人关紧了办公室的门，在里面紧锣密鼓地制作签条。不大一会儿就有一个带着眼镜满脸青春痘的学姐就来通知他们排队进去抽签。

因为来得比较晚，李薇被迫只能站在队伍后面，她本来也不在乎这个表演顺序，于是就戴上耳机听起歌来。她始终觉得这次她们要唱的那首歌还欠了一点儿什么。

前面的人一个个很紧张地进去，但出来的表情却千奇百怪。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李薇没发现不知不觉间她前面的人都走完了。身后有等待着的同学点了点她的肩，可她太投入了没有感觉到。学生会里的成员，看一直都没有下一个人进来，就让叶梓去外面看看是不是人已经走完了。

当叶梓走出那扇门时，看见的就是那个被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大半边脸，偶尔手指会在大腿上节奏的女孩，她看起来已经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了。

叶梓走过去拉掉她的一只耳机，被迫让她抬起了头来。那张巴掌大的脸，嵌着两汪装满日月星辰的深潭，此时她有一点儿怒，但很快又被羞涩替代，长长的浓黑的睫毛忽闪忽闪。

“同学该你了。后面的人还等着。”

被突如其来的从自己的世界里扯出来，李薇本第一反应就想发火，但想到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和即将要做的事情，她又害羞起来。看着眼前这个清秀阳光的少年手里还拿着她另一只耳机，她又有些羞腆。眼睛慢慢转到他拿着耳机的手上，看见对方如逮了一只耗子一样疾速放开的手，她又有些想笑。两人就那样见了第一面。

五四青年节文艺汇演在轰轰烈烈，忙忙碌碌，充满期待中走来。届时市委领导也会光临，据说市电台还会同步直播，大家瞬间紧张起来。跟来来往往，热闹非凡不一样的毛毛虫乐队带着各自的乐器蜷缩在后台，李薇正在调琴，洛涛正在调整自己的鼓，肖莫站在洛涛身边调着琴弦，只有季晴在李薇后面咔嚓咔嚓嚼着薯片，那是她上台的精神支撑。外面的歌舞升平，吵吵嚷嚷好像都与她们无关。谁让李薇手黑，直接抽到了最后一名呢。身为主持的叶梓站在台边迎着一堆人上去，又送着一堆人下来，一直站了大概一小时，好在这个节目过后马上就到最后一个节目了，学校也够机智，把领导讲话放在了前面，所以不出意料他的腿马上就可以得到解脱了。

随着这个节目的最后一个亮相，音乐一停他和旁边穿着6厘米高跟鞋的学妹几乎是跑着冲了上来。

但可能心中的喜悦冲得太快，他们两人都忘了在前一个节目要结束时去后台通知下一组做准备。一直在后台等得都快蔫了的四人，又不敢跑出去看，于是尴尬的事情就发生了。

两位主持站在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才发现原来对方都没有去后台。当下心里一阵凉凉，只期待他们能收到他们从心里发出的信号。

女主持硬着头皮说着自己的词，一面给叶梓递信号，让他找个机会下台。

“感谢我们xxx班给我们带来的经常的舞蹈表演。下面我们期待已久的压轴节目就要来了。大家期不期待？下面一个节目由我们优秀学生团体带来，他们啊还是一个乐队，让我们掌声欢迎毛毛虫乐队，给我们带来歌曲原创歌曲《不说再见》，以此歌献给高三的学长学姐祝他们高考考出风采，考出成绩！”

在后台无聊着的几个人几乎都没注意听台上的动静，反正想到有引领，也就没管这些结果谁能想到呢。大概全场寂静了几十秒都没看见有人上台，而主持都还僵在台上。叶梓豁出去了，站出来。“看来我们的毛毛虫乐队还有点儿难请出来。我给大家探探风，大家稍微等待一下，好的表演总是值得等待。”说完几乎是一秒从台上不见。

从前台窜到后台，看见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是都在发呆。拍了拍洛涛的肩，对大家说：“走了。上台了。时间来不及了。”

于是几人才手忙脚乱地把乐器搬上台，都来不及整理整理仪态。而他冲进后台看见的就是她那抱着吉他轻唱着的姿态，长发从耳后逃了一缕在胸前，乌黑柔软。

因为这个事故，李薇架好了话筒，插好了吉他线之后，给久等的观众鞠躬道了个谦。他们那天是简单的黑体恤加淡蓝水洗牛仔，李薇依旧穿的是一条牛仔短裙，看起来青春靓丽。长长的头发，顺着腰的曲线，在腰部轻轻荡开，呈现出轻柔的姿态。

“对不起，我们让大家久等了。”好听的声音随着音响一点点荡漾开来，奇迹般让全场都安静下来。

李薇习惯性的笑着扭头，看了看自己左边的洛涛，展开了一个笑颜。微微抬起头，看了看舞台边刚刚那个急切的少年，给了他一个宽慰的微笑，轻轻低下头，拨动吉他的琴弦，贝斯、鼓点和节奏一点点加进来。

“那还是暑天

我们走进这片天

宽阔的校园

盛着我的期待

迷迷茫茫

又是一年

转眼

就要说再见

那时青涩的笑颜

那时满满的期待

那个你我

转身就离开

笑容永远都在

走进大门的忐忑

扰了我三年又三年

操场上的奔跑

汗滴成了线

我梦里的少年

还在课桌前

不舍得说

再见

那时青春的耀眼

那时我们的悲观

那个忙碌又充实的三年

智慧湖还没走完

未央路小吃还差点儿吃完

我们怎么能说再见

我们永远不说再见”

一首歌唱哭了下面坐着的高三学子，唱红了与会人员的眼，节目获得了大家的赞叹。甚至他们去买煎饼果子时阿姨都知道他们，要多给他们免费加一个鸡蛋。

那是叶梓第一次看乐队表演，也是第一次被李薇的气场所震撼，她把自己都放进了她的歌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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