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日记第七十八篇

合作曲的事情便告一段落，但我们也没有因此得到多少的休息时间，依旧忙得焦头烂额还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

我打了个哈欠，泪水朦胧瞬间将视野里的一切晕染成了欺骗性意味极强的色块毛团。耳边戴着的耳机里头传来几下碰撞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尖锐刺耳，将困顿感的麻木效果都击碎也让人在不情愿的状态之下清醒几分。

窗外的世界是黑的，一贯的黑，只有零星的路灯在孤傲地支撑住黑暗之中稀少的光，又被暗涌的黑滚得颤抖，投往世界的光也随着那暗流而一时黯淡一时明亮。远方的地平线，只剩下被黑暗同流的建筑物轮廓，不见半分黎明的曙光。

我摸了摸手里的温水水杯，玻璃杯不是如眼前窗户一样的寒冷，反而成了让人贪恋的暖，暖蔓延疏解指尖密布的经脉之中的冷。

“我说——姐们你收拾行李的时候麻烦考虑一下和你打电话的我啊——”

“抱歉抱歉——我没拿好……诶孟祥，我大概是后天到韩国去找你，这次我没有公务，纯纯旅游。”

我抿了口温水，慢悠悠开口：“你不忙了，就轮到我忙了——”

三月份的克拉岛演唱会在今天的会议之中便确定下来了内容，成员们完成了自己的事情之后又马不停蹄投入克拉岛演唱会的准备中。歌曲音源的录制、舞蹈的练习、VCR的拍摄占据了我们全部的时间，几乎让我们没有片刻的休息时间，更别提还有集体的、个人的通告行程要跑。

我倒没和陈心仪说这么多，这阵子我已经是累到没有半分发牢骚的心思，加上失眠睡不着，我能够不和陈心仪发脾气已经是我很理想的状态。

她打电话过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过是收拾行李无聊得很，找个人陪陪而已。

“忙点好啊……”她说，“忙点我才能多看看舞台上的你。”

我扑哧一声笑了：“你这话说的，平日里也没给我打过几次视频电话。”

“不，不一样的。孟祥，舞台上的你和现实的你是不一样的。”

“那你更爱哪一个？”

“我更爱你。”

“嘁——得了吧——你的话和男人嘴里的话一样不可信。”

“我怎么一回来，就听见你在骂人？”

背后炸开的一声笑语如同平地一声雷，炸的我差点将手里的水杯甩出去，要不是意识到宿舍里还有个知勋哥在休息，我怕是要尖叫一声。

“吓死我了……”

我惊魂未定，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心正在诚实地向外界宣告着我的惊慌。灿哥轻手轻脚脱去了鞋子，顿了一会，直起腰来自言自语：“不是……胜宽没休息啊……”

“哥现在中文不错，但我没有骂人，只是说了句事实而已。”

我澄清道，抬手刚好挡住了他要落在我身上的手，扬眉反问:“想打我？嗯？”

围绕在我们之间的空气里染了几分酒味，算不得好闻也算不得难闻。我嗅了嗅，确认了这酒味的确存在且来源于眼前这人时，没忍住皱了皱眉：“你喝酒了？”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更没有别的言语来直接给我他的答案，只是含糊地嘟哝些什么，我侧耳去听，勉强听清什么“开心”“朋友”“休息”的字眼。这些零碎的信息不难让我猜出他是想说“因为开心，所以和朋友多喝了几杯，算作是休息了。”而他最后说出来的完整话语证明了我对他的了解确实足够让我做出正确的判断。

我冷笑几声，下午练习室他胃疼到小脸发白的场景清晰到浮现在此刻的脑海里，将随着夜深蔓延出来的疲惫迷雾打散，让人清醒不少。

“怎么？胃不疼了？能喝酒了？”

他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笑了几声，想伸手来牵我手腕，被我冷着脸甩开。看我脸色不好有些生气，他识时务的换了话题，收回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来。我垂眼看着，他掌心里捏的是一板巧克力，是我爱吃的牌子。

“哝，特地给你带的。”

我瞥了一眼，便将视线收回，表情没有松缓半分：“真抱歉，最近我在身材管理，不能吃巧克力。”

“……偶尔吃吃也是可以的，你都好久没吃这些零食了，不是吗？”

“我先挂啦，不是因为别的，我要去赶和你约会前的最后一场会议了。”陈心仪的声音传来，让我收了语气里的烦躁，轻嗯了一声算是对她的回应。

叮的一声电话挂了，灿哥的声音便接了上来:“没事，我也吃，不要有负担。”

“不是说吃不吃巧克力胖不胖的问题，而是你胃疼还喝酒的问题。李宗灿，上一次我胃疼吃螺蛳粉你是怎么说我的？要不要我替你回忆一下？”

当时他骂我的话可就没这么好听了，这时候的我也懒得用他那一套说辞来批判现在的他。只是——同样的事情总让那因此而生的不满感更甚，也让我更加对他没有什么好语气。灿哥倒是顺着我，又给我掰巧克力又跟我认错的，让我在说他的时候有一时间的恍惚——当时练习生时期和我吵架吵得面红耳赤的灿哥到了现在，反而乖乖让我说了。

有些奇怪。

奇怪的也不只有他，后面回来的、一样是去喝酒聚会的几个成员难免也受我怒火牵连每人说了两三句，他们都没有什么大的反应，表情也没看出一点不耐，都是笑嘻嘻的。

我丈二摸不着头脑，左右也睡不着，索性跟着成员们了，而和我住同一楼的灿哥是我重点跟随人员。

他自顾自洗脸解酒，习惯了我的无处不在，没有什么样的反应。

……

“你还是哥吗？”

犹豫之下，我还是开口问了一句。正在刷牙的他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薄荷味的冷意或许是让他清醒了一些，没有方才的迷蒙感，他擦去下巴的水珠，眼眶被冷水激得发红。

“我不是哥，那你是？”

点点水珠甩在我的脸上，本能反应让我紧紧闭上眼睛。过了一会才睁开，再度清晰的视野里是灿哥的笑脸。

他掐了掐我的脸，将什么东西塞在我手里。低头一看，是一个很厚的红包，红透的纸上有点泛白的折痕，折痕穿过花纹，在“平安”字样上留下了浅纹。

“今天是中国的新年来着，啊——不能说是今天，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应该说是……新春？你练习了一天，我们本来想喊你一起出去聚餐的，但你不去，我们不想强迫你，就没有死逼着你去。今晚回来本想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反而让你不开心。”

拿着红包的手被牵着，施加的力度大了大，紧紧裹着我的手，裹着红包，也裹着我全腹负能量，将它们粉碎成为再也不见的颗粒，消失得一干二净。

灿哥轻眨了下右眼，挂在他睫毛上的水珠滚落，落在他的眼下成为一颗没有半分悲伤的泪珠。

“这是我们十三个人给你的红包，一张都没少。本来是要胜澈哥给你的，只是——”他忽然皱眉一脸苦恼和无奈，“只是这哥喝得有点上头，差点把红包丢了，我怕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才主动提出把红包拿给你的，我比他们可靠，不会有发生这种事情的可能。”

……

“所以，迟到的新年快乐，送给我最爱的漂亮妹妹。”

他凑近了一些，牙膏的薄荷味忽的变得越发浓烈，扑面而来反而让人忍不住失神地堕入他的眼里。

“你是第一个，得到我祝福的成员，所以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浑身上下写着“夸我”的求赞气息，我眨了眨眼，将一个呵欠逼了回去，只平静地看着他，说道：“没有什么想说的，你也是第一个在新年被我骂的成员，呵，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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