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六）

（6）

痛。自尊，像卵石。被

侮辱的潮水，没了

眼泪，在框里打转儿

只是在心里，流出来

不是流给侮辱者的，

绝不是。

到了学校，艾梁把零食拿给钱冗。

“就给你买这零食，我差点被当小偷。”

“啊，怎么？”钱冗撕开薯片袋子。

“收银员忘记消磁了，警报响了非说是我偷东西。”

“真的？运气也太背了。”钱冗看见艾梁瞪他。

“来来来，安慰一下你受惊的小心脏。”钱冗把吸管插好，递了一瓶津威，“那最后怎么洗清罪名的？”

艾梁喝了一口，用下巴指指陈昭沐，“我遇见陈昭沐了，他帮我解释清楚了。”

“啊？”钱冗看了一眼陈昭沐，陈昭沐正在玩手机，“他啊。”

“嗯，你以后对陈昭沐客气点，别一副你别靠近我的鬼样子。”

“切！”钱冗伸懒腰，“你这叫亲敌行为。”

“得了，你跟他有什么仇。”

“下节体育课，都下去集合。”何以亮喊。何以亮是他们班的体育委员。

“陈昭沐，黄敏叫你去办公室。”何以亮使眼色，陈昭沐不耐烦地站起来，“我帮你给体育老师请假。”

黄敏是他们班语文老师。

“她又有什么事？”

艾梁看见陈昭沐走出教室。好像每天黄敏都要找陈昭沐，明天都看到陈昭沐烦得要死。

陈昭沐走到黄敏办公室。

“来了，坐。”黄敏指着椅子，陈昭沐站着不动，“把没做的语文作业补上。”

“老师，我要补作业也别拿上课时间补啊。”

“现在你知道上课了，这星期逃了三节语文课，你怎么不担心？”

“行，拿我补。”陈昭沐坐下，开始写。

体育课要长跑，女生八百米，男生一千米。艾梁比较擅长短跑，长跑要耐力，他就不行。眼睁睁看着钱冗超了自己半圈，艾梁开始加速。

因为要记分，到最后一百米的时候，艾梁开始冲刺。离终点线有十几米的时候，艾梁突然就崴了一下脚，他也想不通好好的平地怎么就崴脚了，只感觉自己重重地着地，因为体力不足，他连手都没来得及抽出来缓冲一下，就感觉自己肩膀砸在地上。

艹，也太背了。好几个同学跑过来扶他，体育老师拦住他们。

“先别动。”体育老师蹲下来，“摔到哪里了？”

“就肩膀。”

“能动么？”

艾梁甩甩手臂。

“可以动，应该只是擦伤。”

艾梁站起来，他觉得被一群人俯视的感觉很怪。

“没事吧。”

钱冗跑过来。

“没事，就擦点药。”艾梁见钱冗要和他一起走，说，“又没残，我自己去就行了。”

钱冗笑，拍了艾梁一下。

医务室里的阿姨在嗑瓜子看电视剧。

“阿姨，我擦点酒精。”

阿姨暂停了电视剧，看见艾梁捞起的衣袖。

“怎么了？打架了？”

“摔跤了。”

阿姨拿出一瓶酒精，看见艾梁的手臂，咂咂嘴。

“阿姨，我来还温度计，是黄敏老师上次借…”

陈昭沐边说边走进医务室，看到艾梁时止住嘴。

“怎么了？”陈昭沐大步跨到艾梁旁边，抓起他的手臂问。

“摔跤。”艾梁咧嘴，还挺痛，“阿姨，擦酒精吧。”

阿姨拿过棉签蘸酒精。

“我来吧。”陈昭沐拿过棉签，坐在艾梁旁边椅子上。

艾梁瞪大眼看他，发什么神经。

陈昭沐没看艾梁，用棉签轻轻擦伤口。

“嘶——”艾梁吸一口气，“痛。”

“那你就忍着点，谁让你自己不小心！”陈昭沐往艾梁伤口上吹气。

艾梁看着陈昭沐，这时候陈昭沐特别认真，嘴巴撅着，眼睫毛很长，眉毛像漫画里画的一样。

阿姨在旁边咂咂嘴。

“你这男生还挺细心嘛。”

艾梁抽出手臂，站起来。

“谢谢阿姨，我走了。”

陈昭沐跟在后面。

“躲我啊？”他扯住艾梁。

“没有。”艾梁无奈的把他的手拿开，“谢谢啊。”

陈昭沐盯着他，刚才是在说谢谢吗？不可思议啊，他心情突然特好。

回到教室，钱冗和何以亮在聊天，看到艾梁回来，都走过去。

“怎么样了？”

“没事，就是有点痛。”

陈昭沐走进教室，艾梁看了他一眼。

“瞅啥呢？”钱冗咳一声。

“没有啊。”艾梁突然紧张。他故意盯着钱冗。

“诶我说你最近都不怎么和我一起，倒是和陈昭沐走得挺近。”

“啊，没有。”艾梁又看了陈昭沐一眼，陈昭沐正好也看见艾梁，勾勾嘴角。

艾梁回头，发现钱冗正在看他。

“干什么，我这么好看啊？”

“你是挺好看，而且很值得怀疑，”钱冗对何以亮说，“他俩是有问题吧？”

何以亮笑：“我不知道。”

钱冗一把勾过何以亮，“你不知道！当你的中央空调。”

艾梁看着这两个人，摇头。

陈昭沐看看课程表，化学课。嗯，还有两分钟上课了，陈昭沐走出教室。一楼有一处长满狼尾草的草地，围墙围着不让学生出去，墙头上嵌了碎玻璃。不过没关系，对于陈昭沐这种经常逃课的人来说不成问题。

陈昭沐选了最常爬的一段墙，冲刺，一个引体向上。上课铃响起，陈昭沐跳下墙头，拍拍衣服走人。

化学老师一进教室就看见了最后一排的空位。

“最后一排的空位是哪位同学的？”

“陈昭沐。”没有人回头，都知道是谁。

艾梁感叹，陈昭沐还真是放荡不羁啊，一个星期有一半的课都逃。

下节是生物课。化学老师脚一踏出门，陈昭沐就从后门进来。

艾梁看见陈昭沐提了一个口袋。

陈昭沐看见艾梁，招手示意他过去。

“干什么？”艾梁问，他看陈昭沐手里的袋子。

章鱼小丸子。袋子里装着的是章鱼小丸子。

艾梁咽口水。

陈昭沐咧嘴，“吃吗？”

艾梁怎么会拒绝，正和他心意。

“只有一根签。”艾梁眨眼。

“啊——张嘴。”陈昭沐插起一个章鱼小丸子，放到艾梁嘴前。

艾梁张嘴，陈昭沐把章鱼小丸子放进他嘴里，然后抽出签子。

“啊啊啊啊啊啊！”周围一片女生尖叫。

艾梁看见钱冗瞪眼看他，一副我就说的模样，何以亮坐在钱冗对面，一脸的意味深长。

艾梁赶紧回到座位。陈昭沐明白了怎么回事，也有点尴尬，但是多年培养的装逼技能还是让他给人留下处变不惊的形象。

陈昭沐看艾梁，艾梁的脸不红，但是耳朵红得像打了腮红。他勾起嘴角，艾梁害羞的样子真的太可爱了，简直让人想亲一口。嗯？亲鬼啊亲，陈昭沐怀疑自己的思路已经被他们班女生带偏。

我是个正宗的大老爷么儿！陈昭沐提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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