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在这之前之前，我们先做一场方便理解的实验。”

“爸爸知道天体旋转的普遍规律吗？”

羽生哉沉吟了会，虽然他不了解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但曾经好歹也做过一阵子作家，而作家这种生物，他们真正懂的东西不一定多，但了解个大概的东西肯定不少。

《上帝掷骰子吗》之类的科普书，他以前看过不少。

羽生哉边想边斟酌道：“星球的运动受引力影响，都遵循一定规律，卫星围绕行星转，行星围绕恒星转，恒星围绕黑洞转。”

“银河系中心就存在一个超巨型黑洞，太阳系和无数个恒星系，同样遵循一定规律，围绕银心的黑洞公转，有点像一环套一环的精密系统......而星系围绕什么东西转，现在还没准确结论吧。”

“还有人类目前已知所有天体的公转方向，全部是顺时针公转，也可以说全部都在逆时针公转。”

羽生葵小脸颇为意外，小声嘀咕道：“居然连公转方向都知道......小瞧爸爸了......”

“爸爸，像不像一只看不见的手，牢牢操控着无数天体的命运轨迹，让其按照既定的轨道做既定运动。”

说着，葵拾起一个沉甸甸的塑料盒子，放置在“大鼓”正中央，“鼓面”受重力影响，明显凹陷了下去。

“把这个看作恒星系，那个塑料盒子就是恒星。”

“现在我把行星投放进去。”葵扬手洒出玻璃弹球。

十几颗玻璃弹球滴溜溜落进“恒星系”，旋即在丝滑的丝绸凹面上，围绕中心点的塑料盒子迅速一圈接一圈公转。

如果动态视力和记忆够好，可以发现玻璃弹球的运动轨迹，如同被既定一般，有迹可循。

葵指着塑料盒子，“这就是那只看不见的命运之手。”

羽生哉看了那个塑料盒子一眼，沉默了下，表情无奈道：“这是我的吉他效果器吧。”

“你小心点别弄坏了，这东西可不便宜。”

也不知道听见还是没听见，葵回收弹球，又做了次没有塑料盒子的对比实验。

这一次拿掉上面的重物，凹面变平面，弹球再运动时，简直跟连喝了三场的醉汉没什么区别，横冲直撞的四处碰壁，杂乱无章的相互撞击，继而反复改变运动轨迹，周而复始。

虽然这一次的运动路线，混乱且难以预测，但每一颗弹球，却在朝向崭新未知的前方不断迈进。

“这是个简单的引力模拟实验，虽然看起来简单，但里面学问可大得深呢爸爸！依托这个模型，葵还能模拟暗物质和登月轨道！”

“现在转换思维，这个不再是恒星系，把它看作地球的人类社会，那些弹球是万万人类。”

羽生哉拿回他的吉他效果器，四处翻过来检查了几遍，抬头说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暗中影响人类社会发展？”

“对！葵给那只看不见的命运之手起了个名字，叫命运引力。”

“命运引力......听起来灵感来自于万有引力？就算它真的存在，太阳还不是照常东升西落，人类照常工作生活，照常过着生老病死的一生。

“就算人类真的被一台命运计算机，预先设定好了一生，但以人类的低维视角，根本无从感受的到吧，相对来说，人生还是一段充满未知的旅程。”

葵慢慢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她才表情黯然的摇了摇头。

“不，不一样，没有塑料盒子的是未来，有塑料盒子的是过去，也就是我和爸爸身处的现在。”

羽生哉忽然心生不详预感，他想起女儿说过......要挽回爸爸什么。

“命运引力或许不会干涉未来，就像没有塑料盒子的玻璃弹球，他们的运动是自由万变的。”

“但命运引力一定会让历史车轮沿着已经划好的车辙，分毫不差的行驶，阻止历史发生任何不属于记录中的改变”

“未来的爸爸，会在十三年后遭遇一场车祸死亡，这是未来已经记录下的历史，是爸爸命中注定的遭遇。”

葵语气顿了下，转过头，清澈的眼睛坚定注视着羽生哉，

“而羽生葵要扭转爸爸的结局，打破命运引力，这就是葵赋予自己的使命。”

......

房间里飘荡着舒缓的音符，窗外已是黑夜的颜色。

羽生哉抱着吉他，葵安静的依偎在他怀里，身子缩成一团，静静听羽生哉练琴。

手指轻轻拨动着钢丝弦，羽生哉思维渐渐发散。

可能是十三年后的事情太过遥远。

就算明知道未来的自己，注定会因为一场车祸死亡，但此刻也完全没有危急感和紧迫感，羽生哉平静极了。

况且葵说的那些，也只是单纯的猜测罢了，正如说什么历史不会改变，但是呢......感受着怀里那只仿佛已经睡着了的小家伙。

其实，历史已经变了。

这么看的话，倒真应了一句老话——虎父无犬子（女），他的经历已经够离奇了，但自家女儿更离谱，直接冷不丁穿越了时间。

穿越空间和穿越时间相比，羽生哉个人认为，从物理学角度来讲，后者难度更大，更不可想象。

“葵还是第一次听爸爸弹琴呢。”葵睁开眼皮，微微仰起头，眨动着长长的睫毛。

羽生哉弹奏一顿，低头诧异问道：“第一次？”

葵坐直了腰，好奇的伸出小手，挨个把琴弦拨了个遍。

“是啊，未来的爸爸已经不再弹琴了，就是这把吉他，吉他袋上都生了厚厚一层灰。”

“原因嘛葵也不知道，爸爸有很多事情都一直瞒着葵，总拿葵年龄还小说事。”

葵语气顿了顿，嘟起小嘴，刻意用刚好能让羽生哉听到的声音，不满的小声嘀咕道，“十三年前的爸爸居然也这样，真是可恶。”

羽生哉拍拍她的头，微笑道：“长大以后你就明白了。”

葵撇撇嘴不以为然，安静了会，问道：“我们这样弹琴，会不会影响到隔壁的邻居？”

“不会，因为对面二楼没有住户，搬到这里三个月了，从没见隔壁亮过灯。”

说来也巧，羽生哉的房间窗外，是一栋十几层高的高档公寓楼，那座高高的公寓楼完全遮挡住了阳光，把他们家整个罩在阴影下。

眺望窗外能看的到，只有对面二楼住户的落地窗玻璃，相隔不到两米远。

羽生哉收回目光，问道：“我出车祸之后，是不是伊织姐一直在照顾你。”

葵点了点头。

“......那你妈妈呢？”

一听这句话，葵顿时精神一振，眼睛又笑咪咪起来。

她从羽生哉怀里爬出来，鸭子坐坐在他对面，小身子晃过来晃过去，故意拖着长腔：

“爸爸问葵的妈妈啊，爸爸觉得是谁？嗯......染崎姐姐？其实啊，伊织姐也不是没可能呢，又或者是——哈呜！”

“疼......”葵双手抱头，眼神幽怨的看着羽生哉。

北原贤人没好气道：“少在那油腔滑调的卖关子，赶快给我说。”

这熊孩子还真是逮住机会就顺杆子往上爬，简而言之，欠收拾！

白亏他刚才还觉得女儿信誓旦旦说要打破命运引力时，莫名的很帅气，令他十分欣慰，现在一转头，狐狸尾巴憋不住，又没了个正经样子！

葵闹别扭似的转过头，一脸不情愿的哼声说道：“葵哪知道，每次问爸爸，爸爸都不告诉葵，哪次把你问烦了，就说花谷是外面捡来的，田里长出来的，花谷哪知道自己的妈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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