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冷战

“你都知道什么？”

尹伊没有了平时的好脸色，这会面无表情的站在白靖宇面前。

“你妹妹，是抑郁症吧。”白靖宇说。

她眉毛轻轻颤了一下，冷着脸看着他。

她对面前这个半路杀出来，而且还知道自己家事的学长没什么好脸色。她的事情只有雷昭知道，她并不喜欢别人知道她的事情。

“你是怎么知道的？”尹伊问他。

“我哥…”白靖宇表情有些复杂，看着她严肃的表情有些乱，“我哥给她看过病，他是心理医生。”

尹伊有些沉默，自从三年前从尹家搬出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过尹婧禾的消息，她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白靖宇说给她看过病，那现在呢？治好了？还是已经自杀死掉了？…她不敢往下想。

“其实…我约你来不是想跟你说这些，只是怕你拒绝。”白敬宇挠着头。

他没什么情商，也不想有意瞒着自己知道她妹妹的事情，也算是借此机会，用这个借口叫她出来，没想到她的脸色如此难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你有什么事？”尹伊还是没有表情的看着他。

“我，还是下次再说吧，感觉，气氛被我搞砸了…”他感觉自己说错了话，气氛很尴尬。

尹伊转身准备走，走了几步又停在原地，她没回头，声音有些沙哑，“她，现在怎么样了？”

白靖宇看着她，“你说你妹妹吗？我哥当年没有治好她…”

他看到尹伊的肩膀轻轻的颤了一下，继续说，“现在，也没有她的消息。”

“……”她低了低头，白靖宇看不到她的表情，“谢谢，这件事，希望你不要往外说。”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他说完，看着尹伊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

真是冷漠啊。

教学楼前，雷昭已经没了耐心，脸拉的老长，看见尹伊从学校后门的拐角处走过来，立马拧了拧眉。

“干嘛去了？”他语气很冷。之前明明告诉过她不许去，她居然把自己的话当成耳旁风，一放学连招呼也不打的就急匆匆地跑去了。

这让他非常不爽。

她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没…干嘛。”

“哦，是吗。”他冷笑了一声。

把她的书包扔到她怀里，没等她跟上，就自己走了。

尹伊愣在原地，抱着书包，很久才朝校门口慢慢走去。

婧禾，现在还活着吗？

按照年头算，尹婧禾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别人的十五岁正享受着美好的青春，学习，奋斗，交朋友，无忧无虑。原本她也可以这样的，可现在，她正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绝望，和痛苦。

每天晚上她都要靠着安眠药入睡，强迫的睡眠也并不安稳，夜里经常能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尖叫，和歇斯底里的哭声。

梅芳姥姥每天都陪在她的床边抚慰她，让她尽可能的安静下来。但尹氏夫妇却没有马梅芳的耐心，三年来，他们找遍了无数心理医生，而女儿的病情却一点没有得到好转，痛苦的不止尹婧禾一个，一家人也没过过一天安省的日子，夫妻俩已经被她磨灭了耐心，剩下的只有烦躁。

“姐，姐……”尹婧禾口齿不清地嚷着。

“婧禾，你说什么？”马梅芳怀疑自己听错了。

三年来，她第一次叫姐姐，大家都以为她已经忘了尹伊。

尹婧禾表情逐渐狰狞，她双手抱住耳朵，又开始尖叫，“姐！姐！！啊啊啊——”

“婧禾，婧禾，听姥姥说，姐姐她，她已经走了，她已经不在这里了。”梅芳姥姥抓着她的肩膀。

“啊啊啊啊！！——”

她叫的更大声了。

“婧禾…”梅芳姥姥忍不住哭了起来。

三年前，她极力反对女儿和女婿赶走尹伊，虽然心里多少也有些怪罪她，但她终究只是个孩子，这件事只是个意外，尹伊那么疼爱婧禾，是最不愿意看到婧禾变成这样的人，可她却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了自己头上，夫妇两人也就借此机会把她赶出了尹家，后来她只能把郦棠街老房子的钥匙给了她，至少不让她流浪街头，这些年过得怎样，她也全然不知。

尹伊躺在床上抽烟，脑子里全是尹婧禾的脸，笑着的，哭着的，搞怪的，还有绝望的。

她熄灭了烟，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冰冷又寂寞。

雷昭没有像往常一样下去给她做饭，他只听到了楼下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和有气无力的关门声，他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冷漠。

总之就是一个字，烦。

明天就是球赛了，一中论坛里都是有关球赛的话题，但大多数都是“冰山雷昭参加篮球赛”“校草昭哥训练照”等，类似的帖子。

他烦躁的扒拉着论坛，目光落在一张照片上：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坐在看台上，满眼温柔的看着台下运动激烈的男生。

他看着那张照片，半天，点了保存。

他还是在意，她为什么要去见那个白靖宇，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起身下了楼。

他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烟草味，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屋里没开灯，只能看见月光下少女并不明显的轮廓，和忽明忽灭的星火。

他掐了她的烟，站在床边看着她。

“白靖宇跟你说了什么？”他压着脾气。

她没反应，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像没听见。

“说话！”他又说了一声。

许久，她开口，“没什么。”

“我cao！”他火了，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起来，“说啊！你们两个说了什么？！”

她被他拽着，头和手腕都有气无力的垂着，也不反抗，也没反应，跟丢了魂一样。

雷昭看着她，气不打一处来，他松开手，尹伊直接又倒在了床上。

她还没吃过晚饭，这时肚子咕噜噜的叫着。

“啧！”

他走进厨房，做好了饭菜放在餐桌上，没多说一句话，摔门出去了。

他生气不是只是因为她没有跟他打招呼就去见别的男人，更多的是因为他知道他们肯定发生了什么，但她就是不说，这让他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早晨他没有叫她起床，也没有等她，自己一个人坐车去了学校。

学校里的气氛很热闹，教学楼和操场旁边都挂上了秋季篮球赛的红色横幅，操场旁边还有各班穿着啦啦队服的女生，还有在场上正在热身的球员们。

这气氛并没有带动他的激情，只会让他更烦躁。

“昭哥，心情不美啊？”罗娜娜看他没跟尹伊一起来，脸色也不太对劲。

雷昭没说话，坐在看台上看着操场上杂乱无章的人群。

“小伊呢？”罗娜娜问。

“不知道。”

“你们吵架了？”

“没有。”

“……”

罗娜娜没再话说，她知道再问下去自己会挨揍，就默默地坐在旁边给尹伊发消息，

——还没来？

——马上。

——快点，马上迟到了。

——嗯。

这么冷淡，看来真是吵架了。

尹伊来的时候球员们已经上场了。她找到了三班的队伍，在第一排剩下的空位里挑了一个角落坐下。

比赛开始了，球员们都停止了热身，站在场地上听裁判讲比赛规则。雷昭朝台上看了一眼，尹伊没有看他。

男生和女生的比赛是一起进行的，女生的场地就在看台跟前，离尹伊很近。

她看见了场上的万心和张琳，就在离自己最近的那支队伍，她低下头，不想再看见她们。

比赛开始了，台上欢呼一片，耳边最多的名字就是雷昭，她身后的女生正卖力的冲着台下大喊，

“雷昭！加油！雷昭！加油！——”

她塞上耳机，耳膜都快震破了。

比赛正激烈的进行着，雷昭打的很猛，好像是在发泄，李文龙他们感觉在跟着雷昭打群架，也不敢问什么，只能尽力的配合他，不停地给他传输，让他进球。

雷昭疯狂地进球，根本没有人拦得住他，三分，上篮，勾手，打的对面士气大伤，直接把比分拉开了十多分，也没有看见他开心的表情。

“队长，你今天状态不太对啊？”李文龙中场休息的时候问他。

“赢了十多分还不对？”雷昭灌了一口水，用手腕擦着嘴。

“打球状态是挺好，就是感觉…你不太对劲。”他越说越小声。

“对啊，昭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周阳说。

“就是，球打的跟打架似的，怪吓人的。”马宇豪也走过来。

一群人围着他问，他很不爽。

他把矿泉水瓶扔在旁边，朝厕所走，“打好你们的球，别老盯着我。”

……

第二场，三班女队跟二班女队打。

罗娜娜来势汹汹，带着队员们大摇大摆的走上场，万心张琳等人也走上场，站在她们对面。

“呦，这不是二班两大白莲花吗？希望你们打球不像做人一样脏。”罗娜娜抱着胳膊，用鼻孔看她们。三班的队员们也莫名来了气氛，一个个都眯着眼，拽的不行。

两大莲花被她说的有些难堪，张琳看看对面不敢说话，万心冷笑了一声，酸着说，“什么时候连雷昭的小跟班都这么嚣张了？”二班全体队员笑了笑。

“你tm再说一遍！？”罗娜娜撸了袖子就准备上去，被身后的队员拽住了，“有本事用球说话啊！酸个什么劲！”

两大莲花的心思可没放在比赛上，万心冲台上的尹伊看了看…

比赛开始，万心和张琳的走位让罗娜娜琢磨不清，她们好像一直在找某个角度，却绝对不是进球的角度，也丝毫不在意对手位置，时不时的冲台上看看。

罗娜娜看着万心小声地说了一句，“我劝你别耍花招，否则我会让你输的很惨。”

万心冷笑了一声，没接她的话。

罗娜娜接到球直接举起手投三分，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

“就现在！”万心小声的对张琳说。张琳立马挡开了身边围着的二班队员。

“砰！”的一声闷响，万心跃起把球拍开，是标准的排球姿势。

“万心！你干什么！”罗娜娜吼了一声。

球借着惯力飞快的朝看台砸去，准确无误的砸中了正在低头玩手机的尹伊。

正中靶心，球砸在了尹伊的鼻梁上，她被冲击力砸的往后一仰，鼻血瞬间淌了出来，滴在手机屏幕上。

“小伊！你没事吧？”

“尹伊流鼻血了！”

“快拿纸，谁有纸？”

身边的同学瞬间围了上来。

罗娜娜看见台上的动静，瞬间怒了，直接拽起万心的领子上来就是一巴掌，“你tm也太贱了吧！还要不要脸！！”

万心也跟她打了起来，场上两队队员也跟着扭打成一团，裁判老师拦也拦不住。

女生这边动静很大，男生那边也很快停了比赛。雷昭看见罗娜娜把万心按在地上锤，下意识地看向尹伊，尹伊已经被几个同学围着往医务室走，脸上衣服上全是血。

他立马扔了球撒腿就往那边跑，心里的怒火一下子烧到了头顶！

“万心，这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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