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生日

桃子的外婆是个慈祥的人。她一生省吃俭用，只希望子女衣食无忧。

这一天是外婆六十五岁的生日。

外公说，不知道他和外婆还能一起过几个生日，要不就 一起过了吧。

阿姨买了两个大蛋糕。上面有两个会唱生日歌的莲花灯。

桃子没见过这么大的蛋糕。只知道这比妹妹来的那天的还要大。

妈妈说，外婆老了，却总想着还能再干点活。

桃子转头看着外婆，突然发现那个曾经抱着自己的外婆变小了。桃子现在要蹲下来点才可以碰到外婆的额头。

外婆喜欢种果树，桃子喜欢吃外婆种的水果。

桃树、梨树、柚子树、柿子树……都是桃子喜欢的。

这个季节，连空气中的每一粒尘埃都让桃子觉得是充满了果香味的。

桃子看看这些树，又看看外婆；看看这些树，又看看外婆……

桃子的眼眶湿润了……

她从心底觉得外婆还是年轻美丽的，可是外婆额头的皱纹骗不了她。外婆的手上和眼角都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桃子讨厌这样的感觉。她突然就不想长大了。

“这个肉我一直都放在冰箱里的不会坏的……”

“你小时候啊，就是在这里等你妈妈的……”

“你们快吃啊，我特地摘下来给你们留着的……”

“龙啊。你什么时候给我带个儿媳妇回家啊，我还想抱孙子呢……”

“哎呀，都长这么大了，好，好……”

“孙儿啊，要听妈妈的话啊，来，过来外婆这边……”

桃子的脑子里像是在放电影，她清楚的记得外婆说过的每一句话。

是偷偷捡起阿姨丢掉外婆去年放在冰箱的肉、是给桃子讲她小时候的故事、是小心翼翼的摘下树上的水果，然后跟孩子们说“快吃都很甜的”、是担心自己突然离开，还不能看见自己唯一的儿子结婚生子、是看见最小的孙子牙牙学语，用蹩脚的方言说着娃娃听不懂的“乖，到外婆这儿来”……

外婆一直以来都有很严重的病，具体是什么病，妈妈没有告诉桃子，只是说很难治，小孩子家不用知道那么多。

桃子不知道什么疾病，只知道外婆对所有人都很好。

桃子看见外公外婆笨手笨脚的戴上生日帽，还责备对方戴的不好，又很默契的帮对方调整。他们开心的像个孩子，得到了心目中那颗糖果。

桃子突然脑补出了外公外婆结婚时的场景。

也许外婆也曾笨拙的手捧鲜花，外公羞涩的亲吻外婆，外婆也轻声说着“我愿意”。

桃子很羡慕老一辈的爱情，也希望自己可以碰到一个人，和他白头到老。

就像外公外婆这样。

外公外婆在阿姨和姨父们的指导下，许愿、吹蜡烛、切蛋糕……

桃子还不能明白岁月带给人们的快乐和悲伤，她只 知道，今天的蛋糕一定是最甜最甜的。

桃子家每一年都要拍一张全家福。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桃子后来才发现，原来到后来的时候，全家福越拍越小，只有小时候拍的大家都在。

照片中有些人桃子已经不大认得了，只是妈妈告诉桃子，这是哪个表哥，那是哪个姨父……

桃子现在也都记不得了……

桃子记得那天下了雪。南方很少下雪。

阿姨拿着相机，手忙脚乱的跟大家说，今天的雪很漂亮，一定要拍下来，洗出来装好再挂在墙上。

那张全家福，至今还挂在外婆家里的墙上。相框上早已落了灰，但幸运的是，外公外婆依旧身体健康。

桃子相信，全家福会一直拍下去，外公外婆也会一直身体健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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