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未来儿媳

“我不！爸爸我不！我......”

“说了不许回就是不许回！放假时间那么短，你来回都够你在那里的生活费了，想都别想，就这么说定了！”

“我不要——”

将要挂断的电话被洛曦尖声止住，那头抽泣不止。

洛父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咬咬牙，耳边是女儿停不下来的抽泣。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爸爸你就让我回家吧......呜......”

“我在家会好好学习的......呜......我，咳......回去......”

这天，洛曦兴高采烈地告知父母考试结束时，洛父却告知洛曦，不能回家。

洛曦听到这个，心态立马崩了。

离家那么远，她思念家人，一天比一天难熬，好不容易等到可以回家的时间了，却被告知为了她的学业着想，长途奔波不好，寒假假期时间短，回来也住不了几天，就让洛曦不要回来了。

洛曦哪里肯，自小在家里被惯坏了，怎么说也不乐意。

她哭喊着恳求洛父让她回去，洛父咬牙，怎么也不肯松口。

僵持着，恰好有人来找，洛父狠了心，撂下狠话，“在哪都是学习，你就好好待在那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擅自回来，就这样！”

哽在喉间的话终是无声化开，她瘫坐在地上。

纵使被惯坏，她还是不敢违抗父命。

手心躺着通话结束的界面，晶亮的眸光足渐涣散，止不住的泪腺似堤坝流淌，无声哭泣掩埋在狭小的臂弯里。

这一哭就是夜幕，就像停不下来的钟摆，没有过渡期。

宋清欢晚上回来的时候，看到陆辰站在自家门前。

“咦？你们没出去嘛？”

“曦儿没跟你一起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宋清欢最先反应过来，咽下了奶茶“曦曦跟我说会去找你，所以没有跟我一起啊。”

夜幕如墨，飘着小雪。

眸中点缀着路灯的光亮，他看向了二楼的窗户。

从下午开始，他的太阳穴就突突突地跳个不停，收到洛曦短信是中午的时候，她说下午的时候会来找他。可是到了晚上，杳无音信。

陆辰给她打过电话，无人接听。

等他打了不下二十个电话的时候，传来的是关机状态。

在找宋清欢的时候，也是无人接听。

来不及多想，他直奔宋家门口，可屋里无一处灯亮。

不断地拨打，冰冷的关机提示磨掉了他的耐心。

宋清欢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匆匆开门。

当二人抵挡二楼时，黑漆漆的房间里，一个米色的身影窝在床尾，一动不动。

触及开关，明亮的灯光照亮房间，那小小的身影无动于衷。

陆辰移动脚步，弯腰去触及她的发丝。

洛曦在那一刻猛然醒来，睁着猩红的眸子去触及那双担忧的眼眸。

小脸布着泪痕，发丝与泪水交错地贴敷在脸颊上，视线相交那刻，涣散的眸光一下子聚拢。

压抑的委屈涌上心头，嗓音下的噎咽是掩不住的哑，夺眶而出的泪珠显得那么脆弱。

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淌在怀中的泪水及那哑哑的哭腔。

那晚，洛曦哭的很凶，上气不接下气，想必他们不在的时候，洛曦也哭了很久，哭到睡着。

咳疾还未痊愈，牵扯到咽喉，失声了好一段时间。

宋淮清回来的时候，洛曦已经哭睡过去。谈及此事，简单说了一下缘由，才知为何。

陆辰天天陪着，恨不得替她受罪。

可这也缓解不了不能回家的痛苦，她说不了话，也不想理任何人。好几次陆辰来，她都装睡。

她睡到什么时候，陆辰就坐到什么时候，直到洛曦醒来，喂她吃过东西之后，还是不肯离开。

洛曦过意不去，不想理人的时候她脾气会暴躁不止，陆辰不听的时候她会拿东西砸陆辰，直到陆辰离开。

她也不想如此，只是当人在烦躁的时候时控制不住自己的。

洛家父母知道这件事后，心疼坏了，他们也是为了洛曦好。

不得已的情况下，拜托宋淮清安抚洛曦。

洛家的事，宋父已经传达宋淮清，所以他可以理解洛家父母的选择。

只是这个小女孩，没他想象中的那么难讲话，她只是缺少关爱，一味地遵循父母的原则，青春期多变，容易胡思乱想。

宋淮清在某天晚，跟她交谈了一下。

杯中是温热的牛奶，他们席地而坐。

洛曦的嗓子还是没能好，鉴于她的不注意，还得调养好些时候。

双膝上方盖着毛毯，十指环着杯壁，低垂着眼眸听着宋淮清说话。

他的嗓音温润清朗，渐渐消除掉她内心的排斥感。

宋淮清每问一句，洛曦就在平板上打字给他看，一来二去的也不觉麻烦。

洛曦自小渴望有个哥哥，她也需要关爱，从小，她都是听到爷爷奶奶说，让着弟弟，让着弟弟，不要跟弟弟抢东西，不要打弟弟。都是关于弟弟，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是第一时间给弟弟。她这个做姐姐的，倒是有，可都是弟弟要来的。

家里不怎么富裕，弟弟不懂事也就算了，父母还顺从着他，洛曦自然不乐意。父母虽然疼她比较多，但是她一点也感觉不到。她看到的只是母亲对弟弟的关怀，父亲对她的时而严厉时而温柔。

到底还是心思敏感，触及不愿意的事情，她比谁都不愿意。

叛逆吗？不是。

只是觉得父母不想要她了，因为她是女孩子，她从小的时候就会察言观色，也早就看出来了。

全家人对弟弟，比对她上心的要多的多。

甚至有时候，她都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

她以为，父母不要她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臂搭在了她的后方，宽大的掌心揉着她的后脑勺，眼里溢出满满的疼惜。

她的懂事，是父母的不善表达积累出来的。

那晚，洛曦是靠在宋淮清的怀里，哭着睡过去的。

—

临近除夕，陆辰如往年一样，回老家过年。

陆荀和夏若离婚一事，老人不知道。只能先瞒着，毕竟他们不小了，离婚不是件小事，考虑到老人的身体，所以陆荀找夏若商量了一下。

暂且先不说，找个机会，陆荀自会交代。

夏若无言，先听他的。

陆辰本无意要回，奈何老人身子骨越来越不好，很久没见到他这个孙子了，怪想念的，务必要他回来过年。

因为上一年，陆荀有事，所以他们一家人都没有回去过年。

为这事，陆荀还被老人数落了好久，这次不管怎么说，无论如何都得回去。

陆辰被迫回老家过年，心系洛曦这边的一举一动。

老家里，事情多，不能经常给洛曦打电话，但是一得空，就立马找洛曦。

生怕下一秒，洛曦就离开一样。

这个年，算是过的心惊胆战的。

夏若看出了端倪，也听说了一些。宋家过来的那个小姑娘，身子孱弱，病倒了。

她这儿子，怕是忧心着人小姑娘吧。

这不，一家人烤火聊着家常话，她的儿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

小表弟也坐在旁边，偶尔搭腔，回答长辈也是含糊。

“小辰成天抱着个手机，是不是谈女朋友了啊？”说话这人是陆辰的小叔。

“哎哟，这哪能啊。”陆辰的小姑抱着五个月大的宝宝，笑道。

“嫂子也不能同意啊，现在高二了吧？”

夏若伸手接过宝宝，莞尔“现在的孩子哪能跟我们那时候比，是高二了。”

小姑挨着夏若坐，把陆荀挤走了。

“高二了？那么快！前年回来的时候才初三吧？”小叔一脸震惊，“小辰，让小叔八卦一下......”

小叔刚凑过去，陆辰就关了屏幕。

“啧，别那么小气......”

“小叔，你的衣服要烧起来了。”陆辰提醒着。

不说还好，一说小叔立马跳起来，“卧槽！”

这一句粗口引来老人不满，小叔蔫着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陆荀抬眼，转身逗夏若怀里宝宝了。

“早点谈也好，”小姑嘴角抿着笑意，看出了什么却不说破。“小辰可不能像你小叔一样，三十好几了也不知道找一个，可愁坏你爷爷了。”

“对吧老爸？”小姑冲着老人道。

老人瞪了小姑一眼，“少教坏你侄子，现在应该把重心放在学习上！”

“好让小辰像他小叔一样？传宗接代这担还不是交给家里的长兄噢。”

这父女俩难免不了互怼，只怪老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太重，小姑一直不服气来着。

“你！......”

“少说两句。”陆荀扫了小姑一眼，“去厨房帮忙去，看妈今晚做什么好吃的了。”

小姑小时候得到陆荀很多关爱，自然听兄长的话。她撇了撇嘴，看了眼宝宝，起身去厨房了。

“你看看你妹妹，惯的！”老人愤愤地说了句。

“爸，除了我还有她丈夫。”陆荀补充，引来老人的怒目。

夏若单手给老人倒了茶，“爸，小辰不会让我们家任何人失望的。”

有儿媳妇这句话，老人显然特别宽心。她做事全家人都放心。

老人喝了口茶，慈爱地看向陆辰，“小辰瘦了不少，个倒是一直长。”

陆辰给老人剥了橘子，“爷爷，您老身子注意着，不然我回来的时候就不能和您一起下象棋了。”

“好好好。”老人笑得合不拢嘴。

“哥哥，你教我玩这个好不好？”一直坐在旁边的小表弟扯了扯他的衣角，大眼睛圆溜溜的。

“你等会，哥哥先忙完。”

“好。”

许久不见他这个好孙子，老人一句两句地，陆辰回答的含糊。

老人倒没觉得什么，只是陆荀看不下去了，训斥了几句。

父子俩都是一样的暴脾气，互不相让。

老人心疼孙子，小孩子很难静下心来听老人说话，能回来已经不错了，劝戒了几句，也不说那么多了。

父子俩还是没能避免吵了一架。

—

夏若在给陆辰送牛奶的时候，陆辰在打电话。

看到夏若来了，电话也没有挂，只是询问有事吗。

夏若跟他谈话的时候，随意一瞥，电话没有挂。

嘴角笑意浅显，“再过两天，你父亲有事，那个时候，你可以回槐城。”

陆辰讶然，“都回去吗？”

夏若摇头，双手交握随意垂下，“不是，你们回。我多陪陪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身子骨也不怎么好，我应该会多留久一些，回去之后，自己照顾好自己。”

陆辰沉默了一瞬，“您，还回来吗？”

虚掩的房门外传来小表弟的哭声，许是闹着不愿睡觉了吧。

瞳孔骤然一缩，夏若淡言，“回。我还想看看未来儿媳呢。”

似不经意或有意提及，眸光落在了显示通话中的手机，眼底温柔尽显。

电话那头的洛曦安安静静，聊天间隙有人插话，她噤声慌乱。

手中捧着书，断断续续地听着，在她专注那刻。

母子俩的话落在了她沉浸的思绪里，悄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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