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大梦过半

帝王岚X皇后你

有点长，请耐心看完叭～

张楚岚

“娘娘……”侍女瞧你熬红了眼，终于忍不住轻声唤你，你直觉身体越来越轻飘，轻轻一笑，道：“他在哪儿？”

侍女咬了咬下唇，叹了口气，道：“陛下……歇在皇贵妃那里了。”

你点了点头，挥挥手叫侍女下去，小丫头有些犹豫，最后还是不敢违抗命令，最后深深看了你一眼，便走了。

她只觉得，今天的皇后娘娘温柔的不像话。

花容被葳蕤的烛火渡上一层暖黄，眼里泛起柔波，墨发披散而下，手腕上带着陛下赏的珍珠，衣服理的平整，却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不见，美丽又疏远。

你摸着手腕上的手链，指腹在微凉的珠子上流连半晌，最后还是笑着取下它，睡觉戴着这东西硌得慌，你将它取下，放在首饰盒里，随后无力的靠在椅背上，瞧着轻晃的烛火，眼前忽的闪现前尘旧事。

你着迷的望着烛火，你是庶女，张楚岚是庶子，你帮着他一步步的累积起实力，他用着诡异多端的计谋为你们谋求生路。

他总会在深夜里抱着你入眠，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你不要怕，也会在你无措的时候出现，一次又一次的牵起你的手。

“我不怕，只要有你在就好了……”你捧着他的脸，轻轻吻在他唇上，他呀，就将你拥入怀中，笑嘻嘻的对你说道：“嗯！夫人多智近妖，我们一定能赢的。”

但，他抱你的时候你看不见他的脸，他大约没笑，眼中若有情绪，那一定是可以刺穿一切的野心。

无论怎样，那时他眼中身旁只有你一个人，后来你们费尽心思计谋，终于搏出一条万万人之上的路，登基前夜，你扑在他怀里哭的撕心裂肺，张楚岚和往常一样安抚着你，温柔又深情。

“瞧你，眼睛都哭肿了。”张楚岚语气里满是疼惜，他为你轻轻的抹去眼泪，像是舍不得你受一点伤害。

而你不是在哭这用命搏出来的胜利，是在和完全属于你的他做最后的告别。

后来，他为帝，你为后，他身着龙袍，你凤冠霞帔，坐在镜前细细端详。

那日帝后大婚，举国同庆，你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连血都流干了。

“你说，他们在高兴什么呢？”

没有人敢回答，你也没再问。

那晚张楚岚将你抱在怀中，共赴巫山之时他总是有些强势，却又顾及你的感受，你们这对新婚燕尔的夫妻打闹着，甜蜜着。

“你呀，别糟蹋字画了，活像乾隆在世。”你笑着打趣他，他却笑嘻嘻的握住了你的手，将你带入怀中：“那你就是我的容音。”

此生唯一的挚爱，你红着脸推他，他在你面前从来不用朕字自称，你也从不唤他陛下，可是啊，哪里有这么幸福的帝后呢。

三月后，动荡之势散去，一副盛世景象，要求广纳后宫的文书飞的满天都是，张楚岚无奈允了，最受折磨的却是你。

你要母仪天下，你要落落大方，你要……帮着自己的挚爱挑选共枕之人。

“抬起头来让我瞧仔细了，”张楚岚笑着看那贵女，他本就生的俊朗，笑起来更是朝气蓬勃，如今已为帝王，稳重和朝气在他身上融合的极好，他就这样看着那女子，她自然招架不住这样的眼神，红着脸报抬起头来。

她生的极美，隐有与你平分之势，你微微侧头，看到了张楚岚眼里的惊艳，蓝色的眼睛微微闪动，那一刻，所有的声音你都听不见了，脑子里只记得。

他以前也这样看你，他以前，也只这样看你一个。

你轻轻一笑，袖子下紧握的手无力松开，张楚岚与她聊了几句，才转过头问你：“皇后意下如何？”

“留牌子。”你端方得体，声音中的颤抖大约只有你自己能听的出来，张楚岚欲言又止，你是最了解他的人，轻声道：“来人，赐座，坐到陛下身边来。”

张楚岚没有表现的太过高兴，许是顾及你的面子，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但是他和贵女谈笑的声音太过刺耳，你今日说的最多的三字，便是留牌子。

你知道张楚岚城府极深，他与那贵女的亲近两分真心八分算计，你不是笑那贵女愚蠢。

而是想着，自己又何曾得到过他全部的爱意呢。

那是个开端，但在那时，你便已经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后宫的人越来越多，争斗不算很激烈，却也常有摩擦，她们耍的手段在你和张楚岚眼中幼稚的令人捧腹，即便是这样，你们也还是得配合好她们演每一出戏。

枝叶太盛的剪掉，忠心耿耿的拉拢，而你，恰好不幸的属于前者。

徐四是镇国将军，他屈膝朝张楚岚下跪，领了前往前线的圣旨，换见被困在皇宫里的你一面。

“皇后娘娘保重……”

你泪眼婆娑的望着他，他何曾叫过你皇后娘娘，到底是形势所迫，疏远了爱人，分离了家人。

“徐四将军可谓是战无不胜，此次定能凯旋，还望皇后养好凤体，好迎接将军。”张楚岚面上带着浅浅的笑，你面色苍白的看他，你身子本就不好，经此打击更是一病不起，张楚岚好容易抽空来看你，却只说了这些话。

你看着他，一股陌生感扑面而来，此时的你娇喘微微，点点病态，纤弱的身子已经撑不起宽大的衣服，颇有弱柳扶风之姿，你眨了下眼，珠泪顺着脸庞滑下，苦笑一声，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轻声道：“张楚岚……”

你仔细瞧着他的变化，一颗温热的心彻底坠入冰窖。

他面上的笑已经散去，语气冷淡疏离，那股不悦听得你甚是心惊。

“皇后莫非是病糊涂了不成。”他怪你直呼他的名字，可他从前最爱听你这么温柔的叫他。

他掐灭了你心中最后一丝幻想，你拖着病弱之躯，罚跪一个时辰。

他一个时辰后来看你，你只看到了一尘不染的龙袍，没有当初那个白衣胜雪的少年，他不会扶你起来，你也只能磕头。

“臣妾知错。”

张楚岚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有一些微微的刺痛，淡淡说了句平身，你才从地上站起。

眼前一阵眩晕，直直的向后倒去，双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晕倒前你看见了有些慌乱的他，却也知道并非为你，他只是需要一个傀儡皇后来控制后宫，而这一点你一直做的很好。

从那之后你落下了腿疾，每到阴雨天就疼痛难忍，他却来都不曾来过。

你本以为自己就要独守空房过完下半生了，再糟糕也就是这样了，直到徐四的死讯传来，你才知道事情可以更糟。

那天晚上你哭的撕心裂肺，抱着徐四的盔甲不肯撒手，哭到再也没有力气发出一个音节，张楚岚站在你面前，只说了冰冷的两个字。

“节哀。”

自那之后你彻底是病入膏肓，张楚岚像是良心发现，多来看你了几回，但那气氛压抑的令人难受，久而久之你便闭门不见了。

回忆到这里结束，你满脸泪水的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寒气渗入屋内，你的腿又开始隐隐作痛，不过……很快了。

你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打着节拍哼曲儿。

张楚岚怀里搂着软香玉，忽觉心痛如绞，险些就要喷出一口鲜血，这可吓坏了美人，连忙叫了太医，张楚岚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吓得屋子里的人跪了一地。

他疯了一样的向外跑去，目的地是皇后寝宫。

雨突然下的大了，砸在地上都能溅出水花，但阻挡不了他的脚步。

张楚岚心跳如鼓，推开了向他行礼的下人，忽视了叽叽喳喳的宫女，离皇后的屋子越近，他便越是心惊。

“哐！”

门被粗暴的踹开，昔日笑眼温柔的女子靠在摇椅上，唇角微微勾起，眉眼温顺，但大约那双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张楚岚微微张着嘴，他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动一下小指对他来说都艰难无比，随后血液重新流动，他拖着沉重至极的脚步朝他的皇后走去。

他叫你的乳名，叫你夫人，疯了一样的喊着你的大名。

只是无济于事。

景国五年春，皇后病逝，举国上下披麻一月，皇帝三年未立新后。

张楚岚发现了你留下的信件，里面有你的兄长，你的侍女，你的朋友，唯独没有他，只字未提。

“竟是失望至此……”张楚岚将信件烧毁，就那么看着火光，然后又疯了一样的扑灭它。

他厌恶这个没有他的信，却不舍你唯一留下的东西。

隔年，皇帝立新后，恩爱和睦。

他找到了，找到了你留给他的信，他满怀欣喜的打开，又颤抖着看完。

“臣妾愚钝，未能知晓陛下心中嫌隙，扰您许久，本不该奢求太多，但终归牵挂家人，臣妾家中有两位兄长，一位战死边关，一位只是教书先生，还望陛下高抬贵手，予他平凡一生便好，臣妾一去，朝中再无势力可以威胁到陛下，往后您可享无边富贵，膝下儿女承欢，还望陛下能了臣妾遗愿。”

信的末尾连名字都没有，只有一个冷冰冰的皇后凤印。

张楚岚企图想从信中看到自己的名字，却只有陛下二字，语气谦卑，几近哀求，信的一角还有血渍，是了，你有咳疾。

他还有一些仅存的温柔，将徐三送出京都，予他平凡一生，徐三亲人皆去，他了无生意，第二天便自尽与家中。

“对不起……连这件事我也没办好……”张楚岚纵使千般锥心，也只能在你墓前诉说。

是夜，他未召见任何宫妃，那夜，他梦到了你。

他叫你的乳名，跌跌撞撞的朝你跑去，未等拥你入怀，你便直直跪倒在地。

“谢陛下隆恩，得我一家团圆。”你磕头谢恩，他也跪坐在你面前，要将你扶起，哭着说对不起。

“陛下何错之有。”你淡然的像是不认识他，随后从地上站起，为他拂去眼泪。

“臣妾先走一步，祝陛下享尽无边富贵。”

“回来！不……”张楚岚嘶吼着要你回来，你转身离去恍若未闻。

张楚岚从床上猛地坐起，满面泪水，他胸口痛到有些窒息，一回头只看见了碎掉的凤印。

她真的走了。

没留下一点痕迹。

窗外的雨下的淅淅沥沥，一如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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