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我们可以战胜一切

苏沐沐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五岁那年，跟爸爸妈妈闹着要去日本玩，苏爸苏妈现实中本身是拒绝了的，在梦里却没有拒绝。

小豆丁指着地图上的仙台说就要去那里，本来要去东京去富士山的苏爸坚决不同意，苏妈却发现五岁的小孩竟然认字了，又问了几个地名，发现孩子竟然是神童，高兴之下答应了她去仙台的请求。

苏沐沐思绪迷迷糊糊的，却清晰地明白自己要去找羽生结弦，来到了仙台后陷入新的苦恼。

她不知道冰场在哪里啊！……诶多，仙台会不会有好几个冰场？不管啦，碰碰运气吧。

趁爸爸妈妈没注意，她跑出去随手拉住一个路人小姐姐叽里咕噜地用日语问她仙台冰场怎么走，路人明显被被奶腔奶调萌到，收起了霓虹人的疏离，笑眯眯地表示你爸爸妈妈在哪里呀，我可以带你们去。

苏爸苏妈回头就发现自家闺女被一个霓虹小姐姐抱着笑得正开心，刚想阻止就听见女儿说：“爸爸妈妈，姐姐说要带我去冰场看看呢！”

五岁的她已经开始练习滑冰了，想去冰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苏爸苏妈对视一眼表示随她去吧，反正大人都在也不至于把孩子弄丢——跟着走了一阵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路人小姐姐不会说中文，咆哮出声：“宝贝你什么时候会说日语了？！”

苏沐沐笑眯眯地胡说八道：“电视上有日本的动画片呀，我看着看着就会了。”

看着看着就会了！什么天才！

苏爸苏妈目瞪口呆地看着女儿，感觉在做梦。

苏沐沐已经彻底忘记了自己在做梦，甚至共情了爸爸妈妈的想法，骄傲地仰起头笑：“爸妈，我要学花滑！”

运气不错，路人小姐姐带他们来的冰场竟然真的是记忆里纪录片拍摄的仙台冰场，苏爸苏妈不太懂得日语，看着苏沐沐跑来跑去租冰鞋进场，拿着翻译器有些不知所措。

对了，怎么没有导游呢？

随着苏沐沐这样的想法出现，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导游冲苏爸苏妈翻译了起来，苏沐沐很满意地点点头，用小肉手认真系鞋带，自顾自地滑进冰场。

羽生结弦此时应该还是仙台小蘑菇的样子吧！

她盯着墙上的表看了看，他可能大概还有一段时间才能放学来冰场吧~她正好熟悉一下五岁的身体。

苏沐沐滑着滑着就忍不住开始跳跃，一周，两周，三周。虽然冰场的普通鞋并不能支撑多周跳跃，可这是梦里，所以万事皆有可能。

惊讶的是她对于五岁的身体的感受和自己十八岁是差不多的，而且还有不怕摔的加成——软乎乎的小孩子身体摔起来并不算很疼。

命定的3A卡冰再次出现，苏沐沐摔了个狗啃冰趴在冰面上，忽然意识到周围的所有人都在震惊地看着自己。

啊，忘记了，此时她才五岁。

五岁小孩把3A旋转过头这种事……

苏沐沐有些僵硬地趴在那里不知道如何解释，眼前忽然伸了一只手：

小羽生：你没事吧？

苏沐沐抬头发现正是奶呼呼的仙台小蘑菇，激动地立刻抓住他的手爬起来：

小苏沐沐：我、我没事！

小羽生看着圆头圆脑的小姑娘，一时忘记了这是个刚才狂飙3周的大佬，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小羽生：真可爱呢。

苏沐沐趁机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不撒手。嗯~抱着小柚子的感觉，熟悉又陌生。

就是说，这会子的身高差好大啊，只能贴到他的肚子而不能和胸肌贴贴，pity。

啊呸呸呸，小蘑菇才十一岁，不可以涩涩。

小羽生惊讶地看着抱着自己不撒手的小姑娘，弯腰想把她抱起来却失败了……哎一古，看着小小只怎么这么敦实。

[小苏沐沐：全是肌肉怪我咯？]

小羽生：你也是练花滑的吗？

小羽生一出口就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一拍脑袋道：

小羽生：我要训练了，你要和我一起训练吗？

苏沐沐看着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说是一起训练，更像是苏沐沐向下兼容，甚至还在指导小哈牛的跳跃——毕竟yuzuru才十一岁，国小都没毕业，还处在同期日野龙树的阴影之下。

全场人看着这两个孩子，已经麻了。

这小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空降花滑天才？！

小羽生：我的梦想是拿两届奥运冠军，以及跳4A。

训练的间隙，小羽生告诉她，眼睛里闪着希冀的光：

小羽生：沐酱这么厉害，等你长大后我们一起拿世界冠军好吗？

苏沐沐被他亮晶晶的双眼所迷惑，稀里糊涂地点了头，笑没了眼睛：

小苏沐沐：好呀！结弦君。

小羽生笑起来，她看着小蘑菇灿烂的笑容，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不知道过了多久，艰难地爬起来，发现自己正在冰场外边穿冰鞋。

少年柚：沐酱在磨磨蹭蹭些什么呢？

略哑的少年音仿佛还没过变声期，苏沐沐抬头看见长大了几岁的少年柚，忽地有些鼻酸。

少年柚：怎么啦？怎么哭了？

少年苏沐沐：现在是多少年？

她问。

少年柚：平成二十三年啊。

少年柚摸摸她的额头，笑道：

少年柚：怎么了，发烧了？怎么连这个都要问。

平成二十三年……是几几年？桥豆麻袋…她为什么会在日本？！她不是中国人吗？

苏沐沐短暂地清醒了一下，又被大脑的浆糊拖入了深渊，懵懵地被少年柚拉上了冰场，跟随身体的本能滑行起来。

少年柚：不错啊，比之前滑的要好太多了。

少年柚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又没忍住半欠揍半关爱地问她：

少年柚：自从小时候昙花一现后就再没出过难度的“仙台旅居陨落小天才”，十一岁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呀？

苏沐沐瞪了他一眼。虽然感觉大脑迷迷糊糊，灵魂都飘飘忽忽找不到北，但还是明白了他在嘲讽她花滑不出难度，唰唰滑远，愤而跳出了个4Lz。

桥豆麻袋，4……Lz？

她成功了？

扭头看过去发现少年柚也呆愣在原地，苏沐沐终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就当怀疑出现的一瞬间，忽然地动山摇，冰面和墙面都开始开裂，她不受控制地往一边滑去。

少年苏沐沐：靠！

关键时刻还是冒出一句国粹，她想起来平成23是什么年了——今天是2011.3.11，东日本大地震的日子！

苏沐沐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几步滑到还在原地发懵的少年柚身边，把他迅速拉向出口：

少年苏沐沐：快走，快走，地震了！

少年柚被她拉着踉踉跄跄地滑向出口，两人冰鞋都没来得及换就跑出了商场，也不知道崴了几次脚，站在户外的一瞬间，后怕才如潮水般涌来。

苏沐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对死亡的恐惧袭来，整个人几乎要瘫软下去。

少年柚也没好到哪去，抱着头蹲下来止不住地发抖：

少年柚：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苏沐沐忽地想起来自己已经十八岁了，作为姐姐应该安慰十六岁的弟弟，于是重新积蓄了力量，把少年柚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背：

少年苏沐沐：人没事就好，平安就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羽生沙绫：结弦，沐酱！

两人闻声抬头，发现是沙绫姐姐来接他们了。

羽生沙绫喘了口气，道：

羽生沙绫：爸爸妈妈都没事，不过现在事态挺严重的，说不定还有余震，我们哪都不要去，先等等再说。

说是防余震，其实主震几乎都还没有停歇。绝望的气氛渐渐蔓延，从商场逃出来的人们尖叫着跑来跑去，就像大浪中的小船被迫随波逐流，又如一颗锅里的豆子被大地翻炒。

苏沐沐看到眼前的人间惨剧，感觉本来就晕的脑子被晃得更晕了，应激反应下忽然有点想吐，撒开少年柚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好不容易压下恶心之感，就听见不知是谁在远处崩溃地喊：“我没有家了！呜呜呜，我没有家了！”

撕心裂肺的哭喊让本就混乱的场景蒙上一层更加灰暗的烟尘，苏沐沐抬手触到自己的皮肤才恍然发现自己早已满脸泪水。……这该死的共情能力，讨厌死了。

忽然被温柔地抱住，是少年柚缓过神反过来安慰她：

少年柚：别怕。

感受到对方拥抱的热度，苏沐沐再也忍不住泪水，哭得更厉害了：

少年苏沐沐：我不怕……我只是感到难过……

少年柚听懂了，有些动容地看着她，眼眶中也蓄满了泪水。

苏沐沐越哭越伤心，完全想起了2008年的那场大地震的惨状。当时她还在读小学二年级，学校距离震中差不多横跨了大半个中国，可饶是如此也有强烈的震感。

也是一个午后，灯光摇晃，从桌子上滚落的钢笔，老师的疏散声，孩子们慌忙的脚步，挤在操场空旷地等家长来接，各种惨烈的报道……

少年柚：沐酱。

专心致志地哭到打嗝的苏沐沐忽然听到少年柚叫她，挂着泪水抬眼，眼睛红红地看他：

少年苏沐沐：嗯？

少年柚忽然向她缓缓靠近，抬手捧住她的脸抹去泪珠，一字一句地道：

少年柚：我们能战胜一切的，对吗？

真是不论什么年纪都有让人信服的魔力，苏沐沐忽然意识清明了一秒，但却甘愿信服眼前的小少年，用力地点头：

少年苏沐沐：嗯！我们可以战胜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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