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完导师Mr. Craig的邮件后,我合上笔记本,捞过手机爽快的定下伦敦飞往灵城的机票。
中间需要转机到谷城,可想而知又是一番舟车劳顿。
我点开和边伯贤的聊天框,指腹在发送键停留了一刻,最后还是选择明天再挑时间把航班信息发给他。
这会儿中国正是深夜,边伯贤从来不会将手机开静音,用他的话说,不能错过任何一条客户、合作方和我的消息。
手机一震,顶部弹出MSN的聊天框,Azul发来一串英文,附加了五个感叹号。
Azul: Oh my god! I can't believe you turned down the offer by Mr. Craig!!!!!
UU:Yes.
Azul: You are crazy! Everybody wants this offer!!!
UU: It’s cool. But I have to go back to my motherland.
Azul: Why?!
我盯着这个单词有些失神,Azul又发来数个感叹号并且语气严肃的奉劝我三思而后行。
如她所说,Mr. Craig帮我介绍的事务所是近年来建筑设计圈的世界级黑马,它的offer几乎一呼百应,大概只有我一个傻子拱手让人。
Mr. Craig不敢置信的向我确认了无数遍,我依旧态度坚定,男人双手摊开,不理解的看着我:“UU, Please tell me a convincing reason. ”
在他的工作室里,我鞠躬感谢,然后挺直了腰背,真挚的告诉他:
纪双“Because someone is waiting for me.”
纪双“I have to go back to him, no matter where I am.”
我必须要回到他的身边,无论我身处何方。
十五个小时的机程,我落地时已经头昏脑涨,飞机下降时的失重感更是让我的耳朵长久刺痛着。
过了海关后,我找到托运的行李,快步走向国际接机口。
乌泱泱的人群蜂拥而出,我艰难的挤在高大的人群里,费力踮脚朝前张望着,直到看到了笔直站在人群里的边伯贤。
他一身深色西装,黑色的头发打理的井井有条,神情不慌不忙的落向接机口,在左顾右盼的人群里分外的好辩。
当然,他在哪里我都能一眼看到的,无论是穿着无袖运动裤一身邋遢的他,还是将一身蓝白校服穿的吊儿郎当的他。
我第一次见到他西装革履的样子,迟钝的反应过来,我的哥哥也从一个小大人,变成了真正的大人模样。
我和他的目光隔着人群准确对上,他抬高眉梢,清冷的表情逐渐生动了以来,我挤开人墙,拎着行李箱跑向他。
不管不顾的松开了行李箱,我伸手扑向他的怀抱,他习惯性的张开双臂迎接我,任由我撞了一个满怀。
男人身上成熟的木质香水虽然陌生但极其好闻,酸了鼻尖,我闷闷喊了他一声:
纪双“哥…”
边伯贤:“嗯?”
他的声音缓缓从头顶传来,让我感受到家乡的夏风同伦敦的夏风是不同的。
我扬起头,对上那双漾着笑意的下垂眼,破涕为笑:
纪双“我回来了。”
他弯了弯眼眸,我瞧见了他眼角蔓延出去的一道细细的笑纹,他松开了我,顺手拎过我的行李箱,成熟低沉的嗓音与记忆里的少年音有所偏差。
语调却是我熟悉的宠溺。
边伯贤:“回家吧,又又。”
边伯贤白手起家,这些年的事业蒸蒸日常,我在伦敦留学的时候经常能在中国区的财经新闻上看到他,网上对他早年发家的手段褒贬不一。
有说他目光毒辣,是个经商的好胚子;
也有说他卖弄小聪明,利用官方价格和黑市价格的差价,将老香港的卖房手段摆上台面。
可无论外人如何议论他,我眼中的边伯贤一直是记忆中的模样。
他们看到他的光鲜,我见过他的狼狈,他们见过他胸有成竹的模样,我见过他慌到手抖的样子,镜头面前的他成熟稳重,我却知道他年少时有多无赖狡黠。
飞机上几乎没有合过眼,我怏怏的从副驾驶座朝外望去,七年未曾踏足的这块土地,变得格外不同了。
公路两旁新修的绿植快速的往后倒退,破土而出的高楼逐渐代替了早年矮旧的老平房,在正式进入市区的区域前,我看到了伫立在海岸边的灯塔,牵动了记忆里那抹来之不易的熟悉感。
纪双“哥,开得慢一点。”
车速逐渐慢了下来,我放下车窗,夏季的热风从窗外翻滚进来,鼻尖迅速冒了薄薄的一层汗珠。
我枕着车窗将脑袋探出车窗,眯着眼睛朝灯塔的方向看去,只有它还是老样子。
塔身从上到下,由细到粗,通体的白色,观察廊外是一圈生了锈的栏杆,这会儿是日光毒辣的白天,灯笼暗着,穹顶之上的风向标随着忽大忽小的风左右摆动。
上中学时,我们的老房子就在海边附近,撒开脚丫跑到灯塔不过是十来分钟的事情。
那段时间附近适逢公路修补,周围一带的电压水压不稳,不是今天断水就是明天断电,我小时候咋呼惯了但唯独怕黑,边伯贤从小到大没少拿鬼故事吓唬我。
从漆黑的房子望出去,天幕漆黑,星月稀疏,唯有那盏灯塔明亮耀眼,第一次登上灯塔时,我紧紧拉着少年的手,出了一手的汗也不敢松开他。
我怕黑,更怕他丢下我。
相比于登上观察廊看到的风景,让我记忆犹新的是他每上一节台阶都会回头看我一眼,昏暗的楼梯口,我分明看不清他的神情,却发自内心觉得这个世界上,唯有讨人厌的哥哥最值得信服。
边伯贤:“纪又又,你抖什么呀!”
边伯贤:“纪又又,你他妈是要把我的手指掰断嘛!”
边伯贤:“纪…哎算了,纪双,别怕,抓着你呢,不松开,永远都不松开。”
害怕的是我,抓的更用力的却是他。
……
边伯贤:“去了趟伦敦,都不知道交通法规了?”
耳畔传来男人懒洋洋的调侃声,将我的思绪拉回十年之后,我将脑袋缩了回去,重新放上了车窗。
我看向边伯贤,他认真的开着车,侧脸显得冷峻,想到网上评论他刻薄冷血爱钱如命的报道,我忍不住勾了勾唇。
我闭上眼,放松了身体靠向椅背,一句接一句的问着闲话。
纪双“还抽烟吗。”
边伯贤:“不抽。”
纪双“喝酒呢。”
边伯贤:“应酬多,没办法。”
纪双“妈的高血压怎么样了?”
边伯贤:“好多了,在吃药控制,听小远说她这两年爱上了广场舞,交了不少好姐妹。”
纪双“小远…高中了吧。”
边伯贤:“高二。”
边伯贤话音顿了顿,补充道,
边伯贤:“前段时间还跟我聊起过你,说想你了。”
我被他的话逗得颤着肩膀笑,睁开眼托着下巴看向窗外,不以为然道:
纪双“你这说笑话的功夫遗传的咱爸,小远才不会说想我呢,他有多喜欢你,就有多讨厌我。”
边伯贤侧过脸看了我一眼,语气似有些无奈:
边伯贤:“又又,我们是一家人,小远不会讨厌你。”
来自长兄的教导让我缄默,我被他随意脱口而出的一句“一家人”说得愣了神,我坐直身体复杂的盯着他,在他察觉前又偏开了目光。
我盯着窗外自顾自的勾起唇角,低低哼笑了一声:
纪双“也是,这个年纪的小孩最难揣测了,毕竟以前,我也觉得你肯定是世界上最讨厌我的那个人。”
边伯贤沉默着,他抬手关了车载音乐。
我重新闭了眼,将自己甩回到椅背,闷声问他:
纪双“哥,这七年,你想过我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车间蔓延的沉默僵持了许久,久到我不再期待他的答案。
可他回答了我:
边伯贤:“想过。”
车子驶入市中心,耳边嘈杂起来,边伯贤踩下刹车稳稳的停在停止线前,等待着面前的红灯跳转成绿灯。
察觉到我正在看他,他侧过脸对上我灼热的目光,苹果肌微微牵动,我又看到了他眼角的笑纹,他一字一句的重复着,寥寥几个字足够震耳欲聋。
边伯贤:“纪双,想的。”
我抬手掩上眉眼,将脸瞥向了另一边。
明明是我期待得到的答案,我却希望着面前的红灯赶紧变绿,时间成了固体的沙漏,一点点的在走,从细缝漏下去的细沙,除了是分秒,还有我故步自封的冷静。
乔装的冷静。
胸口逐渐起伏着,膨胀着,那个被我密封在伸出的魔鬼呼之欲出,一点点的啃噬着我的理智。
我突然想起了边伯贤的那句“一家人”。
对,我们是一家人。
这个曾经破裂不堪的家是边伯贤豁出去半条命勉强粘粘好的,我可以做自己人生的害群之马,但再也没有勇气去破坏他的心血。
有些错误,犯一次就已经不被允许了。
听到他喊我一声“又又”,听到他一句不加遮掩的“想过”,纪双,你该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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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提前剧透:男女主无血缘关系
今生:倒叙,前期欢脱兄妹日常,后期事业成长线
今生:非擅长题材,追更有风险,请勿过度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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