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告别

英国策展顺利结束后马不停蹄的前往加拿大，从登机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莫名的兴奋。

“看来情绪确实很高涨。”

“那里是你竞技生涯辉煌的十年啊！是你从籍籍无名走向世界的起点，怎么能不激动呢？”这话完全是作为粉丝的肺腑之言。

“所以这趟旅程我带的不是女朋友而是粉丝？”

“嘿嘿嘿！都是都是～”有些谄媚。

因为有了强烈的期待，所以旅途的疲惫都显得无关紧要，完全没有一点影响。

“哇！好冷～”

“加拿大的冬天很漫长，走吧，待久了容易冻僵。”他牵着我快步往前走。

车子停在一栋高楼前。

“公司配的公寓？”

“嗯，我在加拿大所有的训练费用以及饮食住行医疗都是公司在支付。”

“托你的福，ANA航空在中国被大众所熟知。”

“拖了大家的福我才能这么全心全意的专注比赛。”

“叮”电梯停在了11楼，他率先拖着两个行李箱走了出去，我一身轻的跟在后面。

“咔哒”大门被打开，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像是进入了那个尘封已久却心之向往的境地，家具陈设都在彰显居住人的整洁大方，可空气中飘着的灰尘昭告着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了，我走过去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当时以为会很快能回来吧？”

“嗯，所以好多东西都没带走，没想到一等就是三年。”他看着房子感慨万千，眼神中有着许多回忆。

“打扫一下吧，今晚我想听你讲关于这里的记忆呢！”我想他是有很多话诉说的，这是少年孤独却闪耀的十年。

很快屋子被我们收拾完毕，他又带着我去逛附近超市，跟我说着最开始来到这边人生地不熟的找超市，地广人稀在加拿大体现的淋漓尽致，最近的超市都在七八公里以外…

“这里确实有让人孤独的资本。”

“什么？”

“太远了，什么都远。”想叫个什么外卖或者超市下单还不如自己动手来的快。

“哈哈！我就是这样，每天训练都很累，所以就只想赶紧回家。况且，当时还有大学的课程要学习，英语也不好，只能回去努力学习了。”

“所以，你不成功谁成功呢？”这样的孤独可能一开始他自己也很痛苦，语言的不通，学业的负担以及更重要的全身心努力训练都在那个刚刚经历大地震的17岁少年身上，他不得不这样拼命的努力往前走，所以我们总能在他身上看到那种绝处逢生的奇迹，也能看到他身上那破碎的美感，这都来源于他的经历，但他从不希望人们带着同情看他，倔强又要强。

“国外的食物真的…一言难尽。”我实在受不了顿顿都是面包作为主食，面条米饭是不配上桌么？

“所以妈妈一直自费在这里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从某种程度上妈妈一直也是我的精神支柱。”

“苦中还是有甜的。”

晚上

“咳咳咳，正宫的灰有点多，需要清洗一下了。”我拿起来被飘起的灰尘呛到了。

“我们来接你回家咯！你就再也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了。”他很温柔的对落满了灰的噗桑说道。

“你好呀！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可是经常能听到或者看到你呢！请多多指教。”在这一刻我把它当成了有生命的独立个体，尊重他。

当晚决定好好给正宫噗桑沐浴一番，这么多毛，也不知道有没有跳蚤什么的…

第二天

羽生拖着在加拿大训练的那双冰鞋前往了俱乐部，当时因为疫情原因也没有把这双冰鞋带走。

在来加拿大之前羽生就已和奥瑟联系好，大概是我们在英国的那一周。

站在俱乐部门口时像在做梦一样，我呆呆的站在雪地里看着这个享誉世界的老牌俱乐部，这种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

“走吧，不介意的话今天我来为你介绍这里？”

我冷静的点点头，但内心疯狂的一匹。

“为什么看起来并没有很期待的样子？”他牵着我边走边嘀咕。

隔着手套我用力捏了他的手，他不解的回头。

“你看不出来我很兴奋吗？”

“这内心戏不去演戏可惜了。”他摇摇头。

“我真的非常非常期待，可是…可是怕太激动吓到别人了。”说话的语气倒是显出了我的真实状态。

“噗嗤！现在听出来确实很激动了～”某人调皮的笑道。

推门进去后羽生和前台打了招呼就带着我往专业运动员训练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有人认出了他，都在惊喜的和他打招呼，直到…

“嘿！yuzu！omg！能够再次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回头一看，是奥瑟教练，这个带着羽生一路披巾斩棘打造一个个传奇的大家。

“哇！”羽生松开行李箱一路小跑到奥瑟面前来了个大大的熊抱。

“怎么样？最近一切都顺利吗？”

“非常好，你的肚子又大了一点哦！”他笑着上手摸了摸奥瑟那突出的大肚腩。

奥瑟笑他还是这么调皮，接着问道。

“你妈妈呢？这次应该也有过来吧。”奥瑟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羽生由美。

“这次她没有过来哦！”羽生没有刻意隐瞒，但也没有明说。

奥瑟很惊讶，这么多年不管羽生走到哪都会有羽生由美的身影。

“Ok，去吧，让小学员们看看两届奥运冠军的风采。”奥瑟也没继续追问，拍了拍羽生后一起去了冰场，我推着行李箱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俩身后，像是个助理的做法。

“所以这次只有助理陪着来了？”戴着口罩看我又穿的臃肿并且很自然的接过羽生递过来的东西。

羽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看了我一眼后无奈的笑着点点头。奥瑟第一次看见羽生听见助理时的表情是这样的，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

“孩子们，看看谁来了。”奥瑟在冰场入口拍了拍手，运动员们一下就聚集到了这里。

“哇哦！是羽生结弦！”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他！”

“他看起来状态真好！”

此起彼伏的声音包围了羽生，我在离他不远处看着这一切，如果不是隔着口罩可能就能看到我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子了，此时的我看起来笑弯了眼。你看，虽然离开了这块竞技场，在另一个领域开始了自己的辉煌，但竞技场上永远有他留下的不可磨灭的传奇，如今那奖牌榜上的两届奥运金牌得主还在上面明晃晃的挂着。

“那么，请允许我先去热身一下。”他朝众人鞠躬示意后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赶紧推着箱子跟上他的步伐。

“等会我上冰了你去那里坐着休息一会，被搭讪的话要拒绝哦！”嗯？后面这句话让我不是很理解但也还是点点头。

“哈哈！今天的笙笙格外可爱呢！像个圆滚滚的小熊～”他隔着我厚厚的羽绒服抱着我还撒娇似的晃了晃。

从踏进俱乐部的那刻开始我的大脑就不工作了，只有心脏的跳动让我知道自己还是在正常行动。

在他进行陆地训练后我就去了休息观看区，不得不说进入到这里后就有种紧张的氛围，是从那些运动员身上散发出来的，毕竟金牌只有一个，谁不想得到呢？

“哈喽！你是刚来这里的会员吗？以前从没见过你，不介意我坐下吧？”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看似绅士的问了一句，但行为却不那么绅士的坐在了我对面。

“我不是会员。”对方的这种行为让我很不舒服，但本着礼貌还是答了一句。

“这里不是会员是不允许进来的呢，你是来陪朋友的？”对方兴致勃勃。

他怎么这么烦人！想安静看个节目都不行。烦躁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我“蹭”的一下站起来想说‘你随意，我到别处坐’时羽生踩着冰鞋过来了。

“找你半天了，怎么坐到这里了？我点了杯热饮在那边，你的手太冰了需要暖一暖。”拉着我朝着另一桌走去，完全无视那个搭讪的老外。

“不是说要上冰吗？”我催促坐在身边的羽生。

“等热饮来了我再去。”说完后整个人的气压有点低。

“其实，刚刚我也是准备换一个桌子的。”我看着他脸上的变化斟酌自己的话。

他还是没有说话，满脸的严肃之色，外人看来就是现在的羽生很生气。

“你现在的样子我有点害怕…”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他的怒气，心里有点发怵。

“呼～我在想，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把你缩小然后一直贴身陪着我。”

“噗嗤！这个想法很疯狂，但我却很喜欢。”

服务员端上热饮缓和了沉寂的气氛，我双手握着杯身。

“虽然有茶的味道，但奶太甜了，不喜欢。”我尝了一口皱了皱眉，齁甜。

“啊！我忘记告诉她少放糖了。”羽生脸上的神情这时才柔和过来。

“没关系啦！不是说了暖手吗？对了，你赶紧进去，外面待久了容易感冒。”

羽生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个老外，仿佛确认他不会再过来后才起身在我耳边说了句“等我回来”后离开了。

透过玻璃看到他与奥瑟交流了一会，突然两人同时朝我这个方向看，奥瑟还笑着说了什么，羽生也在笑眯眯的点着头。接下来就看到羽生带领小学员们做冰上练习，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看羽生和这么多人一起做练习，这项运动在我看来是需要天赋的，比如身型，羽生有着得天独厚的身型，而他也把自己的天赋充分利用到了极点，练就了完美的手部线条以及腿部线条，不管在人群中的哪里他都能一眼吸引观众的眼球。

做完集体练习后羽生对小学员们说了什么，隔着一定距离和玻璃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后来就看到羽生滑到场中央，小学员们分散开滑到了各个角落，接着响起了《巴黎散步道》的音乐…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个摸头撩人的动作羽生是朝着我这个方向做的，居然还痞痞的笑了一下，看得我小心脏砰砰乱跳…

一曲结束，他向四周谢幕，我在场外不自觉的鼓掌也被他点头微笑回应。

最后，看小学员们滑向了他，他背对着我在跟他们说着什么，我盯着那个背影好久好久，突然看到他整个人在轻微颤抖，又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后抬起头继续说着，奥瑟也在一旁悄悄红了眼。十年，是运动员最重要的黄金十年，是教练和运动员不停磨合到最后心意相通的十年，努力并且有天赋的运动员比比皆是，但蝉联两届奥运冠军的只有羽生结弦，奥瑟教练也是感慨万千吧。

下场之后小学员们纷纷和羽生拍照合影，还有找他签名的，他都一一答应，做完这些他蹲下身在入口摸着冰面久久没有起来，这一刻我才红了眼…

“爱哭鬼～”把我从悲伤的情绪中拉回来，我抬头看他已经换回运动鞋正在套衣服。

“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一开口居然还有点哭腔。

“我下冰都过半小时了还快？是你陷入悲伤情绪太久了，这样可不好哦！”他穿好羽绒服弯腰伸手擦掉了我脸上冰冷的眼泪。

“走吧，我带你参观一下这里。”他说着拉起我。

“行李箱呢？”

“在更衣室里，放心，我把鞋子锁在柜子里了。”

参观一圈后羽生去更衣室拿行李箱，我在外面长凳上坐着等他，两只脚无聊的轻轻晃着。突然，一个人从房间里出来，朝着我的方向过来，是奥瑟，我与他本就没有交集，所以并不准备打招呼，但他走过去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倒回来在我面前站定，我慌张的起身和他打招呼，活像小时候调皮课间遇到老师没敬礼问好被抓到后匆忙行礼的学生一样。

“哈哈！别紧张，我不是吃人的怪兽。我得为刚才的错误向你道歉。”

“什么？”我一脸懵。

“把你当成了yuzu的助理，sorry！”

“事实上我也确实做过他助理。”

“这次并不是哦！他说的。”奥瑟指了指我身后，我转头羽生正好从更衣室出来。

“有工作的时候就是助理，嘿嘿！”羽生笑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做他助理应该会被他某些奇怪的行为震惊吧？比如穿冰鞋的顺序。”

“完全不会，只是个人习惯而已。”

“难怪会成为女朋友，也是个有趣的怪小孩。”这是奥瑟对我的评价。

羽生却很骄傲的样子，好像在说：我的女朋友就是这么优秀。当然，我觉得这个‘优秀’应该是跟他一样都有些自己特有的习惯和信神论在身上的。

走出俱乐部后羽生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后的蟋蟀俱乐部，这个眼神我见过，是那时的北奥表演滑结束后的眼神，是深深的留恋，同时也包含了再见。他在告别——这个长达十年之久的训练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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