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过往

上海虹桥机场

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上午10点左右机场就开始聚集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们一出现时整个机场就骚动了，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声音我开始惶恐不安，红豆走在我身边隔着口罩看我不对劲赶紧扶着我的胳膊，在外人看起来我俩就是手挽手的好姐妹，我一路低着头跟着红豆快步进入候机室那颗猛烈跳动的心脏才恢复了平静。

“好些了吗？”她接了杯热水给我。

“嗯。”我想把刚刚的情况当成是种偶然或者长期不睡觉导致的焦虑，可是那些被埋藏在心底的感受却又在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笙笙，林涵已经帮我联系了圣路加国际医院的医生，等到了成田机场你就别回仙台了，就先住在我那。”红豆说的是她在东京买的公寓。

我低低的应了一声却是不敢抬眼去看羽生，生怕我现在不自然的表情被敏感的他发现。

广播里响起了登机的提示，我一上飞机就闭着眼休息，那样子看起来疲惫极了，所以谁也不会来打扰我。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此刻的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脑子里已经在想等会下机后该怎么跟他道别，这样的想法在脑子里转了很久很久，直到周围没有一点声音我才慢慢睁开眼睛看向那个睡不安稳的少年。

再最后看看他吧，可能以后都不能这么近距离看他了，你该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去，也许你们本就不该相遇，那是个错误，现在就让我自己把这个错误改过来，大家才能各自安好。

“睡醒了吗？还早哦，你最近太累了，应该多休息。”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并且走到了我身边蹲下身直视着我。

“睡了晚上又会睡不着的，嗯…等会下机后我就会去红豆那里，可能…需要很久。”面对他我终究还是说不出离开两个字，这对他终究是残忍的，我想时间一长他应该会慢慢能接受的。

“没关系的，我有两个月的休息期呢！不过，为什么会有种马上分离的难过感呢？”他起身坐在我身边的空位上牵着我的手说道。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因为确实是分别，遥遥无期的分别。

成田机场

我又一次失态的紧紧拥抱了他，把头埋进他的肩膀处深深吸着少年身上好闻的洗衣液味道。

“舍不得就和我回仙台吧！红豆酱应该不会介意的。”他摸着我的头说道。

“不了，答应的事情要做到。”

“那笙笙就要做个遵守诺言的好姑娘吧！我们来日方长。”

“结弦，就到这里吧。”我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嗯，暂时只能到这里了。等你回来的时候提前告诉我，我来接你。”我不敢回应他只是点了点头，因为我怕一出口不正常的声音被他发现了。

“那，我走咯！”他松开了我看着已经拿好行李箱的团队。

我一直送他直到上车，途中一句话都没说，红豆推着行李箱在离我两步左右不紧不慢的跟着。直到看着羽生的车离远的那刻我终于绷不住了，双手掩面而泣。

“你做出选择了？可是为什么不说清楚呢？他是一个运动员，输也要知道输在哪里。”红豆递给我一张纸巾。

“嗯，我怕看到他伤心难过的样子。不如就这样慢慢退出彼此的世界，至少他应该不会特别难过。”

“我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原因，但我知道你生病了。”红豆严肃的说道。

“是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生病了，可能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生病了，只是病征现在才显现出来而已。”

“走吧，我们直接去医院。”红豆和子规是见过我生病的样子的，所以她这会急吼吼就把我往医院带了。

到了医院我还是执意让医生开点少量的安眠药，红豆和医生都没办法只能这么做了。

刚开始的时候安眠药还能入睡，可是到后来安眠药也没用了，直至最后我连手机也关机了，整天就在房间里不见阳光也不出门，那种避开一切声音的感觉让我获得了短暂的安宁。

“我们还是回北京找楚医生吧。”红豆声音温柔的说道。

“嗯。”我躺在摇椅上看着天花板。

“我想你去仙台帮我收拾点衣服，毕竟北京已经开始冷了。”

“好。羽生问起来怎么说？”

“就说…我要出差很长一段时间。”

“哎！好吧。”

仙台（下午）

红豆拿着我给她的钥匙开门进屋了，坐在阳台的人惊喜站起来往玄关处走。

“你终于回来啦！怎么最近手机关机了，我还以为”惊喜的语气在看清来人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我来帮笙笙收拾一些冬天的衣服，她需要出差很长一段时间。”红豆也是没想到屋里还有人。

“为什么？不是她自己回来？”羽生好像在这一刹那确定了那次在机场的感觉。

红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看着羽生失落的表情她也不忍心说出那样的话来。

“她，是不是永远不会回来了？”羽生越说声音越小，能听出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没明确告诉我，我也不敢乱说。”红豆无奈的说道。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其实，那天在成田机场我看到了她在我离开后的难过。我以为她只是难过短暂的分别。”那人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抖。

“她…她生病了。”红豆终究也是不想看到善良的人这么痛苦。

“生病？一定很严重！我想去照顾她。”羽生抬起眼的刹那充满了希望。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俩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你现在最好还是不出现，因为你可能是她生病的源头。”

“我？她，是心理生病了吗？”羽生想了一会才斟酌出这个词。

“嗯，这是第二次了。十年前是第一次，她用了两年时间恢复健康，这一次也不知道是多久。”

“十年前，19岁…是因为什么？”

“高考那年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恰好出生，大学第一年她还挺好，第二年就开始出现症状了，就像冰演那段时间一样，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医生说她患了性别认知障碍，她怕妈妈担心所以那两年的寒暑假不敢回家。”

“原来这就是故事的后半段…那时候的她一定是孤独、彷徨的。”

“是啊，很孤独很害怕。其实病好过后她就常说以后自己会是一个人生活工作，可能老了会养只狗陪她，我们知道那是她爸的封建思想给她带来的伤害。有时候我们也想不通，同样都是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大人还是这么不满足呢！可是，你这束照亮她的光走进了她的生活中，我想她对你这束光是克制不住的吧，但我能感受到她又是害怕的，这种害怕应该来自她对异性本身的排斥。”

“原来是对异性的排斥…那么跟我在一起对她来说是痛苦的。”

“不，我想一开始肯定是快乐的，可是我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她出现这些症状的。”

“是我，是我告诉她要优先考虑自己，我只是不想她那么辛苦。我不知道会这样的…”羽生非常难过。

“你这样她会更严重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今天是我来而不是她来的原因了，她害怕看到你难过的样子，所以一直不敢对你说她早已做出的决定。她以为机场那句‘就到这里’会是对你最后的告别，我也跟她说过你不是一个糊涂的人。”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你说。”

“她肯定又不会让自己的妈妈知道的，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她的家人，我想知道她的情况，我知道医生出于保密原则是不会告诉除家人以外的人，你们能知道这些证明她把你们当成家人了。所以哪怕让我知道一点点也是好的，至少知道她有在朝着健康的方向发展。”

“我会跟楚医生说的，毕竟你有可能是源头，楚医生是需要知道缘由的。”

“回中国去看吗？”

“嗯，在北京。除了楚医生她比较排斥其他心理医生。”

“拜托你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她，就让她觉得可以慢慢忘记吧，那样对她的病应该有好处。”

“好。相信我，她是不会忘记你的，只是她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你而已。”

“我只想她尽快恢复健康。”

“会的，有你这个神明在为她祈祷肯定会好起来的。”

红豆收拾完行李离开后羽生回到了阳台看着慕颜笙那幅完成了一半的作品。

“这幅应该是吧？我从来不是什么神明，只是被神明眷顾的一个普通人而已，不然为什么会让你受伤生病呢？神明的光是带来健康而不是疾病。”

（暂时先更新到这里，接下来要停更一个月。宝子们等我回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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