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恩情之下

林云迹的诊断结果是轻度脑震荡和多处出血点与斑块，因为年纪还小，所以同种力度下会比成年人伤得更重。

出了这事的第一时间，王慧就给小辫儿张云雷打了电话，因为临走前小辫儿留下的信里写过

张云雷：我放心不下栗子，他人愣，要是他出任何问题都要立刻马上联系我。

所以当林云迹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的小舅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俯下身头靠在他手臂边睡觉，他余光撇见外面正是临近黎明时最黑暗的光景，其他人都不在，也许是一天换一个人陪夜。

约莫有两年时间没见了，小舅舅看起来长大了不少，晒黑了很多。他没想到会看着他，他走的时候这样决绝，仿佛嗓子不恢复便一辈子不回来，现在却因为他住院就轻描淡写的回来了，小舅舅的自尊心那么强，倒仓的打击那么大，一定不好受。

林栗（林云迹）小舅舅

林云迹的声音其实很轻，他喉咙干涩的厉害，更何况他也没力气，但是张云雷却一下子抬起头，他那双顾盼生辉的凤眼有些湿润了，用自己恢复了大半，带着一点点沙哑的嗓子问道

张云雷：有哪不舒服吗？

林栗（林云迹）看见小舅舅就都好了。

张云雷：太贫了。

张云雷：像这样的舞台事故不应该出现的，你应对的方式也不对。

前几秒的张云雷还看起来既心疼又难过，现在却又板着一张脸，像是训斥的口吻一样。

林云迹知道张云雷说的很中肯，但可能是因为他现在头痛欲裂的原因，变得更脆弱了，竟难过地闭上眼睛不想看张云雷了。

张云雷微凉的手指撑开他的眼睛，粗糙的茧子摩擦着，不太好受的眼睛分泌出泪水来。

张云雷：不准闭眼睛，你看着我。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张云雷：遇到危险的时候，绝对不可以再硬撑了，知道吗？

张云雷：你这小孩，到底知不知道！

林栗（林云迹）我知道了，小舅舅。

林云迹也不是不识好赖的人，他当然也知道张云雷是因为担心他才会这样，可在他混乱的大脑的影响下，他比往常更像是自己年龄大小的人了，心想着的居然是我都受伤了，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为什么要凶我。

搁平时他压根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张云雷看他脸色确实不好，人也蔫蔫的，心如明镜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想法，他无奈的捏了捏小孩的手，像个年迈的长辈那样语重心长地说道

张云雷：还好只是轻度脑震荡，要是一下子大面积出血，怎么办，你一直拖着，倒在舞台上，师父恐怕一辈子都会对这个舞台有阴影了。

他没有再从小孩的身体方面考虑，而是换了一个角度，从师父的角度出发，这样说后，林云迹明显认可了不少。

林栗（林云迹）以后我一定会注意的！

‘哎，怎么一点也不注意自己，借口换成师父倒是答应的又快又认真，也是他从小太苦了，以至于对师父的恩情看得比天还大。’ 张云雷这样想着，没有收住皱眉的表情，不小心流露出了一点担忧的情绪来，被林云迹发现了。

林栗（林云迹）怎么了？

张云雷：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既然你醒了，那我......

林栗（林云迹）小舅舅，能不能不走了？

林云迹清楚张云雷要说什么，可还是没忍住，问出了两年前就想问的话。

张云雷先是沉默了一会，几经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而后他叹了口气，说

张云雷：我还没有准备好。

张云雷：也许很多人会说我天真，哪怕我嗓子倒了，跟着师父依旧会有更好的日子，但我就是想趁着年轻试一下。

张云雷：你觉得我会成功吗？

林栗（林云迹）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你可以。

林栗（林云迹）未来太不可测了，小舅舅，可是不管什么时候，你走得有多远，回过头，你能看见，德云社就在那等着你，我们也等着你。

天蒙蒙亮了，医院总是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露头起就开始忙忙碌碌了，耳边那些嘈杂的交谈的声音、打扫的声音、送餐的声音，那么混乱，又那么和谐。

张云雷对林云迹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了，走上洒进屋的光在他背后，那是属于少年人的勇气。

儿科的病房里，是要求必须要陪护一个人的，不过因为是大早上也没有人查房，所以也就让林云迹一个人呆了会。

在张云雷走后不多时，几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师兄弟逃了晨练溜过来了。

张仲元和大林，他们居然还把最是用功的陶云圣也拉了过来。

林栗（林云迹）怎么都来了？

郭麒麟：难道你想让我走？

郭奇林看起来有些别扭，态度不太好，但林云迹清楚他一向有些敏感，也没细想。

林云迹没往心里去，反而对着郭奇林笑了笑，转而提起来陶阳。

林栗（林云迹）好哥哥哪能啊，只是你们硬拉着陶阳来，被师父发现，肯定得被骂。

陶云圣：是我自己想来的，骂不着他们。

陶云圣：而且师父知道的，院儿里这么多师兄弟，被一个发现了就是被师父发现了。

林栗（林云迹）还是师父疼人，借我做个由头给陶云圣大师休个假，哎。

几个年纪相近的孩子里，陶阳最早认识的就是林云迹，从他偶然一次在报纸上看见林云迹的消息，标题是《相声园里藏着的王派小花旦》，是个年纪和他相仿的一个孩子，同他一般早早的就登台表演，且都是少年成才。

因此陶阳一进到德云社，便忍不住想了解林云迹，他原以为林云迹会很难接近，但没想到他是第一个和他说话的师兄弟，也许是林云迹平时也会听见夸耀又或者是生性成熟，陶阳知道林云迹没有因为师父老是赞扬他就嫉妒或者吃味，他反而会变成一众师兄弟里的调和油，偶尔的打趣让其他人不会这么孤立自己。

张九龄：头还难受吗？

林栗（林云迹）有点晕，别的没什么了。

林云迹见张仲元的脸色极差，心里便如明镜似的，准是着傻小子太过于担心自己了，忙宽慰道

林栗（林云迹）害，多大点事儿，别担心了元儿哥。

张九龄：我再努努力，争取早一点给你量，这样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我就可以护着你了。

林栗（林云迹）你知道我喜欢说单口的，说对口不得劲，而且你比起捧哏的，更适合做逗哏。

林栗（林云迹）更何况我哪需要你们护着，我这是为了保护咱少班主，光荣负的伤，要...

郭麒麟：少班主少班主！真要论这个你自己也是！为什么总和我分得那么清？你比我小，我轮得着你护着？

郭奇林看起来气急了，以往他从未因为林云迹打趣少班主的事生气，这次却因为林云迹主动保护他受伤而难过。

因为他不清楚林云迹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甚至觉得是不是林云迹觉得他不是亲生的是外人，而爸爸对他又有恩，才对自己这样好，郭奇林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想，可种种因素发生影响他的思维。

陶阳年纪不大，却是除林云迹外最成熟的那一个，他硬拉走了想和郭奇林对着干的张仲元到门外。

陶云圣：栗子还没有恢复好。

但他无由的提了一句这样的话，像是提醒郭奇林要适可而止。

林栗（林云迹）大林，怎么了这是？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林云迹一头雾水的，从小青梅竹马的两人平时也经常会开这样的玩笑，今天为何不行？

郭麒麟：你讨厌我吗？

林栗（林云迹）怎么可能，你是我哥，我喜欢还来不及呢，大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郭麒麟：我真的分不清，你是因为我爸才会这样护着我，还是只是因为我。

林栗（林云迹）管师父什么事？

郭麒麟：你别反问我，你直接回答我。

林栗（林云迹）说句难听的，当时在场的哪怕不是你，而是陶阳、张仲元，甚至是曹云金师兄他们，我都会去护，这是我下意识的反应，哪还会多余考虑是不是因为师父。

林栗（林云迹）但你要真的这样问我，我可以告诉你，不是因为师父。

林栗（林云迹）你我二人一同长大，以后也会一起扶持着走下去，本就应该是像半身一样，我护着你，也只因为是你，这有错吗？

林栗（林云迹）你那太敏感和自卑的性子怎么也用到我的身上了。

郭奇林好像一下子如梦初醒，懊恼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伤人的话，林云迹对他是不是真心，他如何不清楚呢。

郭麒麟：对不起...栗子...我...

林栗（林云迹）哎，我明白的，大林。

林栗（林云迹）我很早就和你说过了，我永远会无条件的站在你身边。

林栗（林云迹）师父的恩情自然比天大，可天之下总还会有别的情也很重要，我们之间的亲情和友情难道就不作数了吗？

郭麒麟：作数的，也是我钻牛角尖了...

林栗（林云迹）下次你再这样，我可真就要不开心了，到时候我就不认你做我哥了！

郭麒麟：不会了，不会再这样了，我保证！

林栗（林云迹）那你将功赎罪，快给我买早饭去，饿着肚子和你讲道理呢。

郭麒麟：得令勒，栗贵妃。

林栗（林云迹）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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