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登台

林云迹也就是林栗，是在他八岁私下被师父和几位老前辈赐字的那年，第一次登的台，和张云雷与其他师兄弟初次登台表演个小曲小戏上上手练练嘴不一样，他是从一个人的单口相声开始的。

郭德纲虽然觉得他的嗓子很好，几乎到了祖师爷赏饭的程度，但林云迹对唱的兴趣并没有相声来得更多。

林云迹还独爱叙事性的单口，这也是郭德纲所擅长的，他曾经觉得单口这个形式可能会找不到好的传承人，可他没想到居然林云迹会那么喜欢，还学得那么好。

发现明珠总是令人欣喜的，郭德纲甚是高兴，就像是曾给张云雷在太平歌词里整理改编了一首《康茂才挡陈友亮》，简称《挡谅》一样，于是他也花了几个星期时间，给林云迹编写了一小段的单口《青蛇记》，讲的是《白蛇传》的前传，小青尚未化形，初遇白蛇后，两只蛇妖与其他妖怪斗智斗勇修炼道行的故事。

大概一次十几分钟，需要他连着讲个四五天才能完，算是个小长篇了。

第一次登台总会有些紧张，这是人之常情，可林云迹似乎没什么紧张的情绪，他很小就在街上乞讨锻炼出来的，讨了两三年，每天都要讨到一定的数额回去才不会挨打，他自己得出来一个小结论，乞丐就得皮厚不怕羞，人前嘴甜嘴顺，因为人家见他年纪小就在外面讨饭，总会问上几句，他就得颠倒黑白的说一下理由，例如妈妈重病急需用钱、例如他迷路想要钱回家，不是所有地方都会管的很严，有些落后点的地方警察对于他们这种些流民一样的孩子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郭德纲：下面这位我得向各位衣食父母亲自介绍

郭德纲：快来吧少爷。

郭德纲对着后台候着的林云迹喊道

就见到半大一小子，连正常人身量一半都没有的大小的孩子，蹬蹬蹬就跑上台来，一点也不露怯。

穿着一件黛绿色的大褂，衣摆处还绣了几条同色柳叶，在橙黄的灯光下，在跨步的摇曳里，那柳叶似真的被春风吹拂一般。

那白嫩的脸上嵌着两颗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眼周微微泛红，让人见得不由心生怜爱，但你并不会觉得他弱气，乌黑木的瞳望着你，叫谁都得称上一句伶俐俊俏。

郭德纲：这是我的儿徒——林云迹，云字科最小的，今天是他第一次登台，表演的是单口相声《青蛇记》，老观众都知道单口不易说，更何况是个八岁小孩来讲，讲得好您就给点掌声叫叫好，讲得不好也请衣食父母们多担待。

郭德纲领着林云迹向台下观众鞠了一躬，便将舞台留给了他，自己款款而去。

林云迹笔挺地站着，也没说什么闲话，不急不慢的先来了段定场诗让略显嘈杂的现场安静下来，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林栗（林云迹）山阴林深无人迹，青白二蛇初蒙昧，余波荡漾见齐心，万难险阻无所挡，青蛇渐闻并蒂芳，谁知真心错跌撞...

林栗（林云迹）...只见那青蛇化形的小娘子秀口一吐，一吐，再一吐，好哇，空包弹什么都没，白蛇就问了：青啊，你的蛇毒呢？

林栗（林云迹）咽，啊，咽下去了，姐姐，我不会中毒吧？

林栗（林云迹）傻孩子，我看你这毒是流到脑子里了，没救了，等死吧。

林栗（林云迹）那旁边的蛤蟆精哪能容姐妹俩唠嗑，噌得一声就亮出了宝锤欲与姐妹二人再战三百回合，它一抚黑须，哇呀呀呀！

林栗（林云迹）欲知后事如何，咱明儿再见，你们来不来我不知道，反正我这一星期是逃不掉了。

说罢，如上场时一般鞠躬，观众正听得入迷，就告一段落，许是林云迹说得太稳了，观众也忘记了他只是个孩子，不知是哪个角落开始起哄再来一段、再来一段，不然就退票，过去不同现在，说退票就是退票，觉得不好直接轰你下台都是常有的事，可节目时长都是定好的，你超时了，剩下的师兄弟就得紧赶慢赶，就在郭德纲准备上台控场时，林云迹又朝台下鞠了一个躬，笑嘻嘻地打趣道。

林栗（林云迹）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你看这都九点了，我再不回屋做作业，明儿家长会，老师再把我师父给留堂了，那你们就见不着他啦！

台下的观众，特别是女观众就稀罕这小孩撒娇的模样，纷纷笑嚷道快回去吧。

这理由也就没到十几岁的孩子能用，郭德纲对林云迹的表现很满意，台风极佳，不止完完整整的表演了下来，甚至还自己穿插了几句适合他年龄的俏皮话，最后遇到找茬起哄也没有愣在台上东张西望、不知所措，他边想边走上前将林云迹换了下来。

接下来换的是张云雷上场表演一段固定曲目《挡谅》，他早就在侧面候场了，等师父再缓一缓观众的神就要到他了，而他身后是再下一场压轴的群口相声表演者何云伟、曹云金、李菁。

张云雷看见林云迹就咧嘴笑，两个人对视后，还没完全下台的林云迹也没忍住嘿嘿笑了起来，在对侧的观众也许是看见了张云雷和林云迹俩小孩私下的互动被萌到了，又开始有些闹腾了。

张云雷：讲得太好了栗子，真的好。

他一把拽过小小一只的林云迹，抱怀里往上举着转了一圈，似乎比他自己表现得好还要开心。

但旁边的曹云金有些看不上林云迹，他也不承认林云迹，平时依旧叫林云迹为林栗，他是郭德纲倾尽所有，最喜欢的徒弟，也是最有天赋的徒弟之一，自然有些傲气在身上，他对着何云伟嘟囔了一句

曹云金：不就是一小叫花子

何云伟：可不是吗，都觉得晦气。

这话被耳尖的张云雷听见了，他立刻回过头就低声训斥道

张云雷：都是一个字科的师兄弟，要论天赋你八岁的时候还不知道在哪摸泥巴呢，也不知道谁更晦气点。

张云雷这嘴从不饶人，见到了什么脏的污秽的东西，也从来不知道忍字怎么写，更何况栗子叫他一声小舅舅，自家人怎么能被欺负？

还被抱在怀里的林云迹撇了撇嘴，俯身在张云雷耳边，好像也压低嗓音说话，但实际这声音也就是正常说话的音量。

林栗（林云迹）舅舅，你说这千年大蛤蟆怎么老和刚成精的小青蛇做对呢？

张云雷：嫉妒呗

林栗（林云迹）可不是吗，真觉得晦气。

两人一唱一和好不默契，将刚刚何云伟说林云迹的话又还了回去，小孩摇头晃脑的模样可人极了，却在其他几个人眼里显得面目可憎。

何云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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